亡妻
孟浔野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间,浓烈的烟火气中,他仿佛身在阴司。
拐角处,林螟刚被太监们关进兽笼。
林螟扯着稚嫩的嗓音,笑着大骂。
“孟浔野!你这个不可饶恕的暴君,阴阳两隔的滋味如何?”
孟浔野怔怔望着笼里满身脏血的林螟。
“她真心待你,你怎忍心杀她?”
林螟入魔般抓着笼子摇晃。
“我能看出来你有多爱那个姐姐,她死了,你一定会生不如死,你难受,我就开心!”
孟浔野怒不可遏地拔出剑,连着兽笼与林螟的项上首级一起斩断。
“该死的畜牲。”
一小士兵捧着令牌,从宫门处赶来。
“陛下,不好了!酉国趁着年下备战军械松懈,突然大袭来犯,眼下已经攻破了三座城池。”
刚刚太后也是来向孟浔野通知情报,却撞见梅幺幺遇害的场面。
正好,没了梅幺幺的牵绊,他终于可以对酉国大开杀戒。
“很好,都叫朕暴君,那朕就一不做,二不休。”
太后的情夫——陆大将军战死了,太后也以一条白绫自缢,随他去了。
孟浔野只在皇宫大门外留下百名侍卫,一半守城门,一半守财库,又在宫内安排了十个太监,定时清扫万岁殿与凤瑶台。
他了无牵挂,当夜骑上战马,御驾亲征。
他要用这山河,为他的妻子陪葬。
这些岁月,孟浔野一直待在军营里,柳二康时不时为他送来问安的书信。
可柳二康字迹太过丑陋,像麻虾腿一样佝偻。
起初他还会在睡前瞅两眼,后来,便搁置在箱底不再问津。
导致梅幺幺成功度过鬼门关活下来,他都不知道,他最爱的女人甚至还为他生下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他也毫不知情。
攻破酉国都城的那一天,酉国将军卸甲,文臣摘帽,老皇帝自戕。
搜刮皇宫财宝时,有一对夫妇穿着白孝服,老翁跪着,手里好举着一只布偶。
布偶上绣着一朵朱砂色的梅花,这是梅幺幺小时候的布娃娃。
八年前,孟浔野去城郊的庙院探望母亲,在山脚迷了路。
那日,梅幺幺跟着爹爹在庙里祈福,嫌庙里烟火太熏,她独自一人跑到果林里摘甜杏吃。
那时孟浔野才十岁,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回来,纷飞的战火和萧条的血河在他心里留下了沉重的阴影,以至于他看见肉就想吐,长得面瘦肌黄,几度险些饿死。
那段日子,他一直不敢再握剑。
果林里的一只鳞斑蟒拦住了孟浔野的去路,白裙少女拿着一根小树杈,跌跌撞撞从一棵杏树后朝他跑来。
偌大的林海中,原本只有蛇吐信子与落叶的踩踏声,此刻又多了一串玉铃铛潺动的脆响。
“小弟弟别怕,我保护你。”
许是梅幺幺太天真,看英雄话本看多了,也许是她瞧孟浔野身子太过瘦小。
她敲断了好几只树杈,都没把那鳞斑蟒给打死。
天菩萨,那可是条蟒蛇!
鳞斑蟒朝二人张开血盆大口,梅幺幺毫不犹豫的抱住被吓懵的孟浔野,任它咬了一口,两口,三口……
直到梅幺幺成了血人,她也没撒开抱紧孟浔野的手。
“小弟弟,我叫梅幺幺,我爹爹是断海司少卿,他在庙里烧香,我要是死了,你就去找他,把我抱回家。”
梅幺幺指着掉在地上的布偶说:“爹爹若是不信你的话,你就把这只布偶给他看。”
奄奄一息的梅幺幺倒在枯叶堆里,孟浔野再次握起了剑,将鳞斑蟒斩成了七七四十九截。
他也从此变得凶恶异常,仿佛变了个人。
一路战功赫赫,直到封侯拜将,成了威名一方的镇国小将军。
梅幺幺被救回一条命后,忘记了与孟浔野山脚邂逅的那段记忆,也落下了晕血的恶疾。
后来在孟浔野的一次庆功宴上,梅幺幺对他一见倾心,莫名的宿命感让她产生一种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心动。
恰逢情窦初开,孟浔野在宴上扬言要娶梅幺幺的话,也非一时的戏言。
只是当年的将军内府太乱,夫人在山庙里清修,几位姨娘斗的凶狠,群鸟无凤。
得知孟浔野封了镇国将军,都各怀鬼胎,准备安排自家族内的女子与他婚配,自然将梅幺幺远远的推出将军夫人的采选之外。
孟浔野对梅家递婚书一事,他本人浑然不知,全由姨娘在背地里做了主。
一场阴差阳错的乌龙,像是在考验二人之间能否重逢相聚的坚定。
所幸,孟浔野在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求娶梅幺幺为后。
孟浔野把梅幺幺的父母带上了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