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北上之四——关木

道观外院。

十三嘴里塞了布帕，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陈大树着实搞不懂这道士到底想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都不像啊？

此时的夜风已是凉得很，程晖自个儿披上大氅，转眼瞧见那个救她之人只着一身单衣，“陈大树，把你外袍给他。”

陈大树愣了愣，老实地脱了下来，问道，“程娘子，这是谁？”

而关木并未接过衣物，摇头道，“我不冷。”

程晖拧眉，这人能否迅速制住一个一看就是死士之人，且在他预备服毒自尽时，往嘴里塞了张帕子，不简单呀…

“明日还得赶路，大家都去歇歇吧，至于他……”程晖视线掠过十三，淡淡道，“让他自个儿吹吹冷风吧。”

“喏。”众人依言散开。

陈大树正欲派人严加看管刺客，转眼看见程晖朝他招手，“程娘子。 ”他拱手道。

“不必管，让他走吧。”一根麻绳怎么可能拦得住从小训练的死士呢？只是他不可能透露一丝一毫消息给他们的，毕竟他有可能连真正的主子都没见过。

“可是！”

“大树，算了。”程晖坚定地摇了摇头，前世她位至骠骑将军，欲谋害她之人众多，她却从未想过培养死士，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狠不下心。

见陈大树走远，程晖扭头看向关木，“谁派你来的？凌云公主？”

关木沉默片刻，朝程晖行了个礼，道，“是的。”

这也不难猜测，陈绘一个小姑娘，能得罪什么人呢？也只陶先生所说的那些事，能让陈绘有此遭遇了。

“你会一直跟着我，直到北疆？”

“是的。”

程晖叹息道，“也罢也罢……”

次日清晨。

程晖刚梳洗完，陈大树便急匆匆地跑来禀报，“程娘子，那刺客跑了。”

“箱笼拾掇好了吗？好了便准备启程吧。”程晖将长鞭收好放在腰间，起身道。

“属下遵命！”陈大树忙道。

一旁的松松背着包袱，抹泪道，“姑娘此番北上危险重重，侯爷和老夫人知道了不晓得有多心疼。”

“好了松松，咱们姑娘武艺高强，区区小刺客，哪里奈何得了！”桃桃骄傲地拍拍胸脯，朗声道。

“你这丫头……”松松眼泪都干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桃桃这厮变得万分崇拜“程娘子”。

众人在半个时辰后启程。

马车内，松松忽地想起昨晚那个救了姑娘的人，便问道，“姑娘，那个黑衣人呢？”

程晖翻书的动作一顿，轻笑了声，“就在车门前坐着呢。”

笑声传出马车，关木面无表情地握着马鞭，对的，他现在是忠毅侯府的车夫。

车队缓缓向前，程晖捧着兵书看，松松桃桃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车队最前方的陈大树一如既往地警惕四周，而关木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也不知道累是不累。

愈往北去，天也愈发冷了。

许久未回北疆，程晖竟有恍若隔世之感。她望向田野间的皑皑白雪，皱眉道，“这雪，恐成灾啊。”

松松自小生在侯府，府门都没出过几次，她哪里晓得什么是灾呢？

“姑娘，这雪成灾会如何呢？”她问道。

程晖摇了摇头，“希望不会吧。”

车队今日将要去平县休整，越靠近县城，沿途神色麻木，衣衫褴褛的百姓就越来越多。

有人瞧着忠毅侯府的车队富贵，索性哀哀乞讨起来，“贵人——给点吃的吧！活不下去了呀……”

这些话落在程晖心底，阵阵发疼。她并不是一个富贵出身之人，从孤女成为骠骑将军，谁能懂她的艰辛？与北蛮厮杀，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北疆的百姓，更是为了保护她曾经的家人和自己。

北疆每逢冬季，常有灾民。可她分明清清楚楚地记得——楚仁帝还在当政时，北疆已经三年未有灾民了。

现如今的北疆军，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