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都不如时意

孟时舟直到躺回到卧室大床上，心情还是很低郁。

我拿祛疤膏给他处理下巴上牙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我没话找话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看他不开心。

孟时舟笑了一下，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我其实也学过雕刻的。”

我好笑的抬头：“真的假的？可真不像。”

孟时舟眼神浓烈：“学到六岁，通脉之前。”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想起时意今天和我说的话，孟时舟六岁之前都是生活在老宅里的。

顿住的手被孟时舟握进手里，他叹气说：“我爸有一位原配妻子，也算是同行，后来因为感情不和离婚出国了，我妈娘家是经商的，嫁给我爸没几年就利用我曾祖父卖玉的那笔钱创立了牡丹国际，生我的时候她事业刚起步，那时候我哥和我姐都在他们身边，再有一个我根本照顾不过来，我妈没多想就把我送回了老宅，更小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别的小孩去幼儿园的时候，我跟着家里的师傅学磨珠子学打孔。”

孟时舟似很努力的回忆以前的事，我说：“那时候还没有打孔机和打磨机，基本功很难学的。”

孟时舟沉默了一会儿，惘惘的：“我那时候总能听说我哥和我姐的事，我哥要跟着辩论队出国比赛，我姐过生日的时候，我妈以我姐的名字开设了一个基金，他们每年回老宅给祖父母拜年，和我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孟时舟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闭起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后来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验证我妈到底心疼不心疼我，我六岁那年春节，我把我妈引到了燕楼，那天我祖父请了人给二叔的徒弟推脉……”

他抬头看着我，笑了笑，却看得出有些勉强。

我问他：“后来你妈把你接走了？”

孟时舟点头，一时我们俩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时舟低哑的嗓音再度响起：“那次我妈和我祖父吵的很僵，之后很多年我妈都不让我回苏南，我也如自己所愿，像正常孩子那样中考高考大学出国，再后来时意出生了，那时候我祖父一心在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心思都不在燕楼上，而且我妈和老宅关系冷淡，祖父和祖母都没有提让时意学手艺的事。”

我有点意外，我听说时意很小就在老宅学手艺了。

“时意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孟时舟惨淡而笑：“我姐腿上检查出了点小毛病，我妈带着我姐四处求医，连公司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把时意送回了苏南，时意那时候还没上小学，回了苏南后就迷上了玉雕，谁来接都不走，刚开始我们都以为这孩子是一时兴起，可是一次两次之后，这孩子像是中了邪似的，就是不走，我妈以为是我祖父祖母背后教坏了时意，和祖母吵了一架，祖父祖母亲自把时意送了回了京北，后来时意上了小学，有一年暑假，自己租了一辆车回了苏南……”

我问孟时舟：“那到底有没有人背后教他？”

“不知道。”孟时舟摇头：“我妈和祖母因为时意，很多年都没联系了，这些年都是我在管时意，最开始我也怀疑他是听了别人的话才留在苏南老宅，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意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我看的最清楚，有时候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们家的命数，不是我也得是时意，我没坚持住，时意才会走这条路，如果……”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打断孟时舟的自怨自艾：“你也说了，这都是命，老天没让你坚持住这件事，说明你坚持到最后也没什么卵用，你看你现在做生意那么厉害，那么会挣钱，时意不用为温饱发愁，能心无旁骛的学艺，这说明老天爷对你很不错。”

我把他双手摆成合十状：“拜拜，感谢老天爷对你这么好。”

孟时舟失笑，学着我的样子拜了两下，脸上的阴郁已经少了一半，他突然问我：“你呢？”

“我什么？”

“苦吗？疼吗？后悔过吗？”

我心想这话可怎么答才好呢？为了宽慰他说我不苦不疼不后悔吗？

我就算这么说，孟时舟也不会相信的吧？

“我也是正常人好不好。”我想对他笑笑，可是没有成功，我想起了和我妈在小镇上生活的那些年：“那时候好恨啊，总和我妈吵架，有一次我把工具卖了废铁，我妈饿了我五天，我乳糖不耐受的毛病就是从那时候来的，我有的时候很久都不和她说话……”

我鼻子忽然有点酸，心口也有点堵，孟时舟抬手蹭了蹭我的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落了泪。

我讪讪的笑了笑：“我妈检查出癌症之后，我才开始认真学，她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她，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了，说不上多喜欢玉雕，但因为是我妈留给我的技艺，就想学好它，在这一点上我也不如时意，我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喜欢这一行，他有一股劲儿像我妈一样，看到好东西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