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捶自然是不敢真捶的，陵容跪在一旁，纤长的手指在皇上的小腿处轻轻按压，心中揣摩着皇上的用意。

其实替皇上按摩筋骨，是陵容上一世做惯了的事情。当时宫里的妃嫔们都笑她低贱，骂她是小门小户出身，尽做些低声下气的卑贱事。

可她们不会懂。

若说只为了荣华富贵，并不足以令她至此。皇上啊，是她跌落到黑暗中，抬头望到的一抹光。

她原只道男人皆是如安比槐那般，无情无义还对发妻恶声恶气。

后来才知道，世上还有皇上这般温柔多情的男子。他虽忘不掉心中的白月光，却也不会薄待身边的妃嫔。

他会在陵容给他揉腿的时候拦住她道：“容儿，这些事情下人做就好了，你不必如此。”

语气虽是一贯的淡漠，可那一声“容儿”，却让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尽管她知道，他出了延禧宫，会对着甄嬛喊菀菀，在翊坤宫抱着华妃呢喃细语叫她世兰，甚至很久以后在路上看到冷面冷心的眉庄时，亦会轻轻唤她一声眉儿。

哪怕他的深情并不真心，他的多情亦是薄情，可那时候的她却情愿溺毙于此。

刚重生的那段时间，她对他的感情仍是暧昧不明。

直至她又面临上一世的冷遇时，她幸运地寻到了另一种出处。

是外边风声鹤唳，而她在院中和宫人们坐成一排吹着凉风看星子划落夜空时的宁静，是她抱着姐姐的手在院子乘凉瞌睡时，那张悄悄盖到她身上的软被。

皇上曾说：“此时此刻，自然是容儿你最好。”

而香凝和宝雀会抱着她说：“小主，我们不能没有你。”

她到姐姐宫里浪了一天回来，宝露会说：“一日没给小主烹茶，心里空落落的。”

卫岚虽然不太说话，可是不论她如何天马行空，他都会笑着应和：“主子是对的。”

没有“此时此刻”的限制，是如家人般无条件的信任，是离开了便心心念念的牵挂，是在他们身边可喜可嗔可怒可犯错，但他们仍会爱你的那份心安。

可以不用再做一只被豢养的宠物，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

也只有在那时，她才发现：日子，原来可以这么过。

陵容已经想好了，她不要再为了一段畸形的情感变成一个扭曲阴暗的怪物，她不恨皇上，可也不愿再爱上他。

“安陵容，不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

陵容愈发坚定了想法，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手上的动作顺着心中的激昂不自觉地加重。

“嘶……”

一直观察着陵容神色的皇上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刚刚还想夸这妮子手法好，按着挺舒服，谁知忽然下手这么重。

陵容回过神来，看到皇上有些扭曲的脸登时认错：“臣妾鲁莽，惊着皇上了，请皇上赐罪。”

“你错认得倒快。”

皇上觑着她，心里哪哪都不太得劲儿。

他本想像上次那样捉弄一下她，看她羞得满脸通红却毫无办法的模样，哪只这小妃子的手一直停留在他的小腿上，都快挪到脚踝了，面上淡定得不要不要的。

皇上剑眉一挑，将她的手抓起来放到大腿上，暧昧地看了她一眼：“从这里开始按。”

陵容一惊，仰头看到他眼里的促狭，心里忽然也来了气。

讲道理，撩拨人的经验她不是没有，只是她并不想再招惹皇上。可皇上一再戏弄挑衅，她安陵容上辈子加这辈子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就起了反抗的心思。

“既然皇上执意要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陵容心中不爽，她神情淡淡，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这一番揉捏力道或重或轻，皇上眼睛微眯，表情甚是舒畅，都忘了捉弄他的小妃子了。可是很快，他的额间便冒出了细汗，表情有些怪异了。

那双纤软的手在揉捏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碰到隐秘之处，他刚刚起了些兴味，她却又如水蛇般溜走，他心中只余下满满的空虚胀闷之感。

再望向小妃子的脸，却是纯真得不能再纯真了，她甚至还有时间抬手指指天边欢欣雀跃：“皇上快看，大雁回巢了耶！”

鬼话，现在才什么时间，大雁怎么会回巢。

他不满得瞪着陵容，却从她微扬的嘴角中品出一丝得意，他气得揪着她的领子一把拎起：“安陵容，你莫不是在耍我！”

连朕都忘了说，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陵容神情十分诚恳、作出一副不是很理解的表情，无奈摊手。

“皇上，臣妾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是臣妾伺候得不好吗，还是皇上觉得不舒服了？”

哼，是太过舒服了。

皇上冷眼瞧着她，心中也觉得怪异。

他一向情绪内敛，可为何对着她却屡屡破功；明明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