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走

他慌乱，又拿出一枚钉子对着要修补的地方敲，只是没了力气，怎么敲都敲不进去，憋红了脸。

敲打声渐渐变小。

方多病再也握不住锤子，他将锤子放在木板上，小声地说:

"李莲花。"

"我很有用的。"

"你能不能……把我留下来？"

李莲花看着这荒诞又滑稽的一幕，却不想笑，只是没由来的，奇怪的心疼。

他拉住方多病另外一只手，拉着他走进莲花楼里。

"坐下吧。"

语气听着有些无奈。

李莲花推了一小罐药膏在方多病面前。

"能自己涂吗？"

方多病呆呆地点头。

李莲花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我要去城里出诊，等回来呢，我们再好好说说关于你的事，如何？"

他边说边挎起药箱，朝门外走去。

唉。

方家的小少爷，真是……难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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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日落，李莲花踏着夕阳的余晖从城内走到城外。

走到莲花楼前，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蜷缩在早上座位上的人，看不清表情。

李莲花急急放下药箱，走过去。

"方多病？"

方多病闻声抬头，又将自己缩得紧了些，显得有些可怜。

"你一直就坐在这儿？"李莲花问。

"不是。"方多病摇头，眼神有些涣散。

"我把木板钉好了。"

"……"

李莲花哭笑不得。

发现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他伸手去探方多病额头的温度。

嘶。

滚烫。

"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茫然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这话问错了。

"我……没发烧。"

如果不算方多病颤抖的声音和蜷成一团的身子，这话或许还能有点可信度。

"我只是有点冷……过一会儿就好了。"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一脸的不信，连忙解释。

此时李莲花又注意到桌上崭新的药膏。

"药也没擦？！"

他这下是彻底震惊了。

他以为自己应该算是一个不看重生死之人了，可竟然还有人比他更可怕，上赶着赴死，生怕晚一点就死不了。

"把手给我。"

李莲花干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方多病本来想藏，可最后却还是没能成功。

冰凉的药膏覆上，一层一层与血流速度赛跑，总算将血止住。

"你这烧得挺厉害啊……"

李莲花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和刚才一样地烫。

他想把方多病扶到床上，却被死死拉住。

"我没发烧……"

方多病蔫蔫地说着，拽着李莲花不放手。

"我真的没发烧，我明天就好了。"

他呢喃着，声音逐渐又带上哭腔。

"你别把我送去医馆……"

"我会找不到你的……"

李莲花听了有些好笑。

竟是还怕自己把他送去医馆吗？

李莲花承认，先前自己确实存了这种心思，只是现在……

怕是真的甩不掉了。

"行了。"

"不送你走。"

他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

于不熟悉的人而言，李莲花想自己应该是不会如此逾矩的。

只是他总觉得，这位烧糊涂的方小少爷……只能用哄小孩的方法来哄。

于是他的声音越发温柔。

"真的。"

"不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