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尸孩篇 其二

胎期满，黄若水生下了个儿郎。滕天狼大喜，在孩子生下来第三天，就去给孩子摸骨把脉。忙完后，微微叹息一声，回房去了。

滕阿罗悄悄跟了进来，说道：“阿爷为何叹息？”滕天狼说道：“这孩子并非金体质，无法光大我滕家铁砂掌。”滕阿罗说道：“阿爷可知这孩子为什么不是金体质？”滕天狼冷冷地说道：“讲！”

滕阿罗说道：“这孩子蓝眼白肤，下巴有一个貌似郭洛的胎记，跟槐头莫斤一模一样。这孩子不是咱家的孩子。”滕天狼淡淡地说道：“原来槐头莫斤下巴上的郭洛是胎记，不是纹身。这孩子是怎么来到咱家的？”滕阿罗挠挠头，说道：“是我们抢他娘把他抢回来的。”滕天狼说道：“既然是我们自己把他抢回来的，他不是咱家的孩子是谁家的孩子！男子汉大丈夫，脑子里转着些鼠窃狗偷的宵小念头干什么！”

原来，鲜卑人社会演进远远落后于汉人，在大魏之前，鲜卑很多偏远地方还处在伙婚制（一群男人和一群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女人互为夫妻）阶段，没有家庭一说。后来虽然出现了对偶婚（一夫一妻），但未婚的青年男女，经常三三两两寻欢，甚至出现每年一度在饶乐河畔集体寻欢的盛况。就是到了大魏时期，在个别偏僻村落，“饶乐遗风”至今犹存。

太武帝时的第一重臣汉人崔浩，就是因为暴露鲜卑人早先的这些习俗被太武帝杀掉的，史称“国史之狱”。所以，鲜卑人本没有血脉观念，后来沾染了汉俗，才有了分别心，自然远没有汉人这方面观念强。滕家长期生活在鲜卑社会，耳濡目染，虽然对血脉不能做到完全无视，却已不是不能相容的地步。滕阿罗提及此事，还是因为对槐头莫斤敌意难消。

又过得半个来月，阿兰也生下来一个儿郎。到第三天，滕天狼又去给孩子摸骨把脉。摸着摸着，滕天狼的双目逐渐大放光芒，后来转为狂喜，激动得连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哆嗦道：“列祖列宗保佑啊，他娘的长生天保佑啊，我滕家有望了，啊哈哈哈哈哈……”

滕阿罗见阿爷如此高兴，也非常开心，问道：“阿爷如此高兴，想来这孩子定是金体质了。”滕天狼心花怒放，说道：“岂止是金体质，简直是完美体质，哈哈哈，完美，太完美了！”

看滕阿罗和滕阿汉一头雾水，继续说道：“这五行体质，我们说的，主要是指筋骨。其实，人体分皮、肉、骨、血、髓。像你阿爷，就只是筋骨属于金体质，其他都不是，练铁砂掌固然比一般人强得多，但还不是最上乘的体质。像阿罗你，不仅筋骨属于金体质，连肌肉也属于金体质，所以练铁砂掌的禀赋远超你阿爷。而你这个孩儿，不仅筋骨属于金体质，全身内外都属于金体质。皮、肉、骨、血、髓都是金体质，这可是百千年难找的练武奇才啊，被咱们家给摊上了，哈哈哈……。像阿汉的孩子，筋骨是火体质，津血是水体质，骨髓是木体质，肌肉是金体质，皮毛是土体质，整个一个大杂烩。这种体质武道上叫五行杂体，练别的武功也许还勉强可以，练咱们这铁砂掌就难以成就啦。”

这天傍晚，滕天狼给两个孩子都赐下名来，先生的阿汉的孩儿叫滕拔陵，后生的阿罗的孩儿叫滕拔岳。名字上，已经体现出对两个孩子不同凡响的期望，但实际上都期望在拔岳的身上。

从此以后，滕阿罗擅杀槐头父子给他们爷俩造成的隐隐约约的隔阂才彻底消除，拔岳的阿娘阿兰母以子贵，在滕府的地位再上层楼，连滕阿罗都对她百依百顺，不愿违拗。滕天狼专门从外地购买了两个新罗婢来伺候她。阿兰的暴行却变本加厉，动不动就让奴仆们在地上爬来爬去，稍有不如意，轻则用烙铁烙，重则铁棍敲头，往往被打傻甚或当场死于非命。几个月时间，死了好几个奴仆。到得后来，见到府中的美儿郎，就拉到房中，强行求欢。有怕事不敢应承的，常常受尽毒打，最后也不得不从了她。滕阿罗本来也玩得厌了，自然不管。有时候回家撞个正着，兴趣一来，还唱一出双龙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