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游女（6）

午后，阿澜手持一根细长的柳条坐在廊下，翘着二郎腿听赵誓读记事册子。

神荼和炳灵公已经动身前往乱葬岗，临走之前，神荼很自然地向阿澜提出邀请，不料对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他的也帮不上你们，还是不去的好。产女纵然可怜，到底还是做了恶的，千万不要轻饶她。”

神荼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由于各自怀着不同心思，他略迟疑片刻就答应下来，直接带炳灵公走了。

“你坐这儿，好好念，念错了我是要打人的。”阿澜对赵誓甩甩手里的柳条，抽的长凳“啪啪”响。

禅房中的东方朔紧张地望他们一眼，生怕两人话不投机争吵起来，可当他看到赵誓眼中唯有甜蜜之意时，心里直骂自己多管闲事。

“梦灵这页补了一段，按照姬克殷的说法，她最早出现在盘龙殿，由陈隆传出宫外……”

“声音大一点，没吃饭吗？”

赵誓委屈地说：“没吃啊，早饭被彭惜儿搅和了，中午念一送来的我又没敢吃，这会儿眼睛都花了。”

“为什么不敢吃？”

“你生着气不动筷子，我怎么敢动？”

阿澜转过头去偷着笑了一会儿，嘴上仍然不依不饶：“你赖不着我，快点读！”

“宫外第一个宿主是秦子衿，本朝枢密副使秦明泰之女。第二个宿主是你，第三个宿主是晋国公主赵含……”

赵誓故意把声音放低，语速放慢，尾音拖长，没过一会儿，阿澜开始靠着柱子打盹儿。趁着对方迷迷糊糊的大好时机，赵誓偷偷挪到她身边坐下，继续老和尚念经般枯燥的诵读，阿澜终于支撑不住歪倒下去，脑袋刚好躺进赵誓肩窝里。

“唉，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赵誓心虚地看看四周，确定东方朔在屋里，其他人也没进来后，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阿澜的身体随之一动，吓得赵誓瞬间坐的笔直。

她没有醒，但是鼻子在不断抽气，好像闻见了什么特别的味道。赵誓狐疑地举起册子打算给她扇扇风时，阿澜突然坐起来，手中柳条一甩，产女被抽中现了真身。

大白天的见了鬼，赵誓正不知所措，东方朔一把将他拉进了禅房。

“哈，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相国寺。”阿澜得意地冲对方点点头，客气又傲慢地问她，“您怎么称呼？”

“夜行游女。”

“好的产女，有何贵干？”

产女气的脸色更加惨白：“来要新垣平。”

这人失踪了好久，如果不是册子的前几页总有他出现，阿澜几乎想不起来那个老头子的模样。

她不惦记报仇，也不抓小孩子，青天白日闯进大相国寺就为了个新垣平？

“新垣平不在这里。”

“别骗我。”产女固执地看着阿澜，“我跟踪那两个鬼差多日，听的很清楚，他们都是为新垣平来的，新垣平在东方朔手里，而东方朔只听仓山之主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我？”

“引蛇出洞，看看你们当中还有哪个既然好多管闲事，又会法术。”

阿澜终于明白中圈套的不是产女，是她自己。她想当然地感觉产女不会比梦灵、天邪鬼之类的家伙聪明多少，所以前面定下的计策不甚高明。谁知一路走来反被产女将计就计，把她从幕后直接拉到了戏台上。

“你向更夫暴露身份，忍着仇恨不杀王大都是为了引出我？”

“两个鬼差说你最是爱掺和鬼怪作乱，我想自己的法子肯定会成功。”

阿澜撇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在没有恢复实力之前，她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敌暗我明是要吃亏的。

“你还挺聪明的，真的，我不常夸人。”阿澜边说边围着产女踱步，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划拉着，“可是我不明白，泰山抓新垣平是因为他有罪，你们鬼怪要个老头儿能有什么用呢？”

“不清楚，我也是受人所托。你识相的话赶紧把新垣平交出来，不然我回去集齐全部妖怪，定要把相国寺翻个底儿朝天！”

“不急不急，慢慢来，我估摸着他是个重要人物，咱们谈谈条件？”

产女根本不知道阿澜的虚实，来相国寺也只为打个前站，没防备一下让她用柳条儿抽了出来，身上还火辣辣疼呢，怎么敢硬碰硬？

“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那两个鬼差呀，跟你一样，也是冲着新垣平来的。我跟你们双方都没有交情，需要掂量掂量才能决定把他交给谁。你嘛，作恶太多，好在跟我没什么冤仇，是非功过自有泰山定夺；他们呢，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好像总在背后说我坏话，产女，关于这一点你知道什么吗？”

“你最好叫我夜行游女。”

“没问题产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