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与人
,猜想着安坐其中的人是不是依然看着自己,用那样让人无法抗拒的熟悉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说不出任何话语。
而这短短几瞬间,潇滟将那只露在桌面上的手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对于那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手诀充满疑惑,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他沉浸在思索中没有出声,那边晏弦年还感受着难得的舒适与安宁,而秋灯渝又被禁言,气氛竟是有些沉重艰涩。
晏清都轻轻捻了捻指间,取过一旁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酌,也不开口,只隔着幂篱欣赏秋灯渝的表情。
哎呀,有些扭曲,那边脸颊别那么用力啊,眼睛都快抽筋了。
被禁言的秋灯渝怒不能言,实在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潇滟的腰,瞪着那双望过来的波澜不惊甚至有些茫然的眼睛,心下一阵暴躁。
潇滟愣了一下,清清嗓子:“阿濂确实在人间界惹了些事,秋师兄你先坐下。”
秋灯渝气呼呼地坐回原位,双手抱胸随时准备掐诀。这边被师兄的声音拉回来的晏弦年缓了缓神,将面前的小食推向秋灯渝跟前,冲他眨眨眼。
“他被人间界的捕快扣住了,说是扰乱公共秩序。”潇滟补充着。
晏弦年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一旁的秋灯渝举着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僵硬扭头。
华风濂算是他们师兄弟几个看着长大的,当初上山时的小豆丁始终不安分,闹腾得很。不是今天砸了大师兄的酒坛子,就是明天在二师兄的符篆上多添了一笔,或者拉着四师兄到师尊的院子里放风筝。
本以为长大了能安分点,谁曾想越来越活泼。华风濂说要下山历练那天,秋灯渝拉着他们几个举办了一个送别仪式,简直要把“解脱了”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不过华风濂倒是没看出来。
他离宗那天也不是什么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甚至还有些细密的雨丝。沿着山势一路向下蜿蜒的青石路上,十三四岁的少年背着一把快有他整个人长的剑,撑着伞头也不回地向他们挥手,长靴边有点点水花溅起,他告别的话语中漾着笑意,发丝飞扬,就好像道路尽头便是骄阳,而他飒沓如流星。
少年似火,此言不虚。
华风濂走后几天,晏弦年练字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他本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过几天反而更觉寂静的舒适。除了秋灯渝这个人在时闹腾人出门历练了更闹腾的人以外,其余的师兄弟们也都适应良好,只不过有些许思念罢了。
此时听到这个过于活泼的小师弟因扰乱秩序被捕快扣住了,他一点也不惊讶。
晏清都也一点都不惊讶,近千年过去,他对于华风濂的印象依旧是那个到处惹事的小鬼头。他想起了过去几人在宗门里的场景,也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过去血雨腥风路上的扭曲与挣扎,气息一时有些不稳。
潇滟又说:“师尊让你与我一同去接他回宗。”他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弟望去。
“迟早有一天,他该被师尊拘在宗门里修身养性几载。”晏弦年道,他扫了眼桌面上那个瓷瓶,伸过去的手转了个弯拿起了左手边的酒坛。
启封后酒香四溢,秋灯渝连塞几块糕点入口,端正坐着的潇滟倒了杯茶推过去。
晏弦年一边倒酒,一边看着二师兄滴酒未沾就已晕红的脸,眉眼间都泛起了笑意。
酒液半满,他垂眼感叹一番大师兄的手艺愈发精湛,端起杯子正要送入口中,左边一只苍白的手伸出。
动作不疾不徐,指尖顺着他的手腕滑过手心捏住杯子,也不知如何动作,就只见那手收回了层叠墨纱之后,接着湮的声音绕了几个弯缓缓飘出:“二师兄别总是不长脑子,到时候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谁是你二师兄!!!
秋灯渝正要暴起,被潇滟看了一眼后不得不憋住火气。
那懒散的声音叹了口气还在继续:“你看你这般沉不住气,只怕是以后啊,得因为这崭新的脑子丢了命的。”
长剑颤鸣一声已然出鞘,剑尖直指幂篱中模糊的轮廓,潇滟冷声道:“还请阁下收回前言。”
微微涌动的灵力惹得风卷纱舞,晏清都眉梢微动,心头一阵烦躁,本就不稳的气息瞬间炸开,威压漫过,空气似乎都沉滞起来。
看也不看艰难抵抗压力的两人,他起身缓步走到晏弦年身后,苍白修长的手指从幂篱中探出,替少年将脸侧的发丝拢至耳后。
晏弦年几乎听到了师兄们攥拳时发出的响声。
手指微凉的触感顺着晏弦年的脸颊下行,停留在他颈间摩挲几下,接着沉重的气息向他压来,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手掌覆在喉结处轻轻握住,层叠皂纱随着身后人的躬身拂过他的肌肤,缓缓遮住他的视线。
耳边的呼吸几不可闻,但湮开口时温热的吐息贴着他的肌肤,这让他下意识蜷缩手指捏住了衣角。
“我改主意了,”那声音有些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