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醒

晏弦年睁开眼的时候，尽管手上仍然残存着热度，但眼前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他坐起身，手挡着嘴咳了两声，眼睛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随后准备下床。

就在这时，从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潇滟一进门就看见床上坐着的人正在咳嗽，快步走过去将人安顿好，旋即坐在床沿：“在床上坐好。”

“大师兄他们呢，”晏弦年顺从地靠回床头，接过潇滟递给他的水杯抿了一口，“打起来了？”

他非常清楚沈泱的性格，可能是因为平日里处理宗门事务耗尽了大师兄的耐心，沈泱在与宗门无关的事情上显得格外简单粗暴——这也是他从大师兄时时刻刻的“教导”中总结出来的。

而作为少数能阻止大师兄用武力解决一切的人，潇滟，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话，那么如果沈泱这个时候不是在打架，就只能是在挨打。

说不定挨打的还是别人呢。晏弦年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视线从水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上移开，转而询问地看向许久没有出声的三师兄。

“你大师兄他......”潇滟不自然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快速开口道，“沈泱他在和那位前辈对弈。”

对弈？晏弦年诧异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没有说话，等着潇滟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潇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这个我们等会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没等晏弦年开口，他面色严肃地用力捏住少年人的手腕：“你知道你现在昏迷了五天吗？”

“五天？”晏弦年拧起眉头，“只是因为灵力枯竭？”

“只是因为灵力枯竭。”

听到潇滟的肯定，晏弦年坐直了上半身，微微闭眼抽出一丝灵力在身体内部观察着，每一寸经络，每一处关窍，最后回到气海丹田内。

他睁开眼，对着潇滟摇摇头，刚想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忽略掉了灵台，又匆匆在灵台检查了一圈，再次睁眼：“没有发现。”

潇滟垂下眼，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将晏弦年的手放回被子里。

“我们还有几天就到蓬莱了，到时候让大师兄帮你找个医师看看。”他站起身，替晏弦年拿过放在一旁的衣物递过去，“出去走走吧，躺了这么久。”

晏弦年点头，将自己的异常情况暂时压在心底，换好衣物后跟在潇滟身侧走出了房间。

按照以往他的经验而言，这种并非拼尽全力不死不休造成的灵力枯竭并不会昏迷这么久，甚至可能顶多是睡了一觉就能够活蹦乱跳地出去继续游历。

而以他现在的实力与身体状况，这种程度的灵力枯竭只能让他产生晕眩感，一直持续到他体内灵气再度充盈为止。

然而他昏迷了五天。

上一次因为灵力枯竭而昏迷这么长时间，还是在他小时候，因为轻敌而不得不把自己搞得极为狼狈，硬撑着等到大师兄他们来支援自己的时候才放心晕过去。

那一次他大概是十岁出头，也不过昏迷了七天。现在将近十年过去了，他的实力几乎是断崖式增长。到了这种程度，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灵力枯竭的感觉了。

但是，他昏迷了五天，只是因为灵力枯竭。

晏弦年面色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感受着已经充盈的灵力，思绪飘到了晏清都的身上。

果然，这样奇妙的事不可能没有代价。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整理好袖口，恢复成往常的模样施施然跟在潇滟的身后，踏上甲板。

晏清都腰间铃铛稳定的幽蓝色光芒闪烁几下，被墨色皂纱挡住，这种变化只有无意识时刻关注它的晏清都能看见。

他原本漫不经心甚至有几分随缘的表情顿时一正，捏着棋子的手停顿片刻，离开原本要落子之处的上方，换到了另一处落下。

晏弦年上一次看见的对弈之处已经换了个方位，嵌在船舷上的灵石和阵法发光发亮，产生细微的嗡鸣声。是修复阵法在运转，他已经在路上听潇滟讲过了。

他不是很相信晏清都的实力和沈泱的实力相近，所以对于两人打架之后，哦不对，是切磋，切磋之后的输赢情况并不感到惊讶。但是他对两人造成的破坏感到惊讶——这种因为打得有来有回才会产生的巨大破坏力，看起来晏清都放水放的不是一点半点。

沈泱此时正端着茶杯啜饮，单手撑着额头，视线毫不掩饰地盯着坐在对面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但是晏弦年并没有从大师兄的眼神中看见杀气或是敌意。

等晏弦年走近了些，看清了棋盘上黑白两方具体局面之后，他表示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

大师兄眼里的确没有杀气，但棋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气势汹汹，甚至杀气十足；相反，坐在对面的晏清都的棋风让他有些惊讶。

陌生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