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想什么

沈泱伸手端过茶壶，头也不抬闷声道：“只是过来看看，不跟我来一局，那多无聊——下不赢就多练，臭棋篓子没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受得了的。”

晏弦年正在替两人将棋盘棋子收拾好，闻言抬头看了眼对面言语之间忽然温和的大师兄，微微点头：“等到了蓬莱，我再同你下一局可好？”

从壶中倾泻而出的茶汤有一瞬间的滞涩，潇滟拍了拍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回应的沈泱。沈泱快速眨了眨眼，微微抬头看了眼对面气场融洽的两人，缓缓点头。

“也好。”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晏清都不在意他们师兄弟两人之间的交流，原本正跟着晏弦年一起收拾残局，此时莫名抬头看了眼对面面色奇怪的两人，似有所感地偏过头看向身旁安静的少年。

晏弦年自然是发现了身旁人的视线，毕竟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动作。

想起昨天，不对，是五天前的事情，他丢过去一个眼神，扬了扬眉尾。

晏清都歪歪头，幂篱上辍着的几条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转出了一个小花。他看向对面的沈泱，又把视线转向潇滟，向下，在潇滟不自觉握拳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扬起一片皂纱将晏弦年的上半身盖住，浑然不顾对面两人几乎维持不住、即将扭曲的表情，露在外面的手揽上少年的脊背。

晏弦年纹丝不动，只是转头面向这个忽然动作的男人，没有太大变化的表情像是在说“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晏清都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逗笑了，不过刚“噗”了一声，唇齿间还残留着隐约的笑意，就看见对面人表情开始变化。

从面无表情变成了莫名温和的模样。

他愣了一愣，第二声笑声卡在嗓子眼里，愣是被他吞了下去。这下对面笑得更明显了，只是没有笑出声而已，脸上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

“你笑什么？”晏清都终于忍不住先发问。

晏弦年只是摇摇头。

“下回想要我的命直接跟我说，我找个良辰吉日拉着你垫背，别弄这么麻烦了。”

晏清都搭在晏弦年脊背上的手下意识用力握紧，很快意识到后又故作随意地放松，斟酌着开口：“那两条泥鳅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我一开始......”

“弦年，马上要用餐了，你想吃些什么？”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遮遮掩掩压低声音，沈泱他们自然是听见了。

少年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潇滟坐在对面，沈泱状似放松地倚在椅子上，一只手按在潇滟的肩上。

两位师兄都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晏清都看着沈泱按在潇滟肩上的手，笑了笑，赶在晏弦年动作之前松开了手，任凭人从自己的领域脱离。

晏弦年从幂篱里钻出来，没来得及诧异为什么这一回这么容易就脱离了对方的“魔爪”，坐直身体，向发话的三师兄笑了笑，没有开口。

“既然我们是在海上，吃点应景的？”沈泱自然地接过话头，感觉到身前人有暴起的趋势，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手上用力下压。

潇滟隐晦地瞟了眼身侧的人，克制地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就算是验证了沈泱的猜想，也只是验证了猜想，并没有真正确定对面那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男人的身份，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放心，尤其是想起这些天对方的做法。

更何况，弦年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样都不可能长成这副轻佻的模样。

“那就谢谢师兄们了。”没去想为什么两位师兄忽然换了位置，晏弦年点点头。

......

“在想什么？”

熟悉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晏弦年转过头，看见大师兄的身影自黑暗里渐渐显露。他沉默着等待沈泱走到他跟前，微微抬头注视着那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晏弦年的发顶，没再说些什么，在少年身边安静地站着。

夜晚总是肆无忌惮地吞没每一个独自在外的人，而那些被一一吞没的人们啊，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中，经过无数次挣扎之后，看见了繁星，最终屈服于黑夜的阴谋，选择成为繁星的信徒。

而现在，海浪喧嚣的声音几乎就要将独自在外的人扑倒淹没。

“身体的事你三师兄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要是有什么猜测，尽管跟我说。实在不行，我去找师尊，先把你送回擎云宗。”

“等環玑宴结束再说吧，不是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晏弦年摇头，很浅很浅地笑了一声，“大师兄放心，蓬莱的医师也算是很出名的了；再说了，说不定到了蓬莱上了岸，离开了这禁空的海域，也就好了。”

沈泱同样很浅很浅地点了点头，抿唇思索着些什么，张了张口，斟酌着询问道：“你......那人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晏弦年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