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绝无可能

若说经历过几次生死，房妧悟出什么道理，便是这一条了。

事情总归是，你不找它，它却来找你。既然如此，唯有迎难而上，早做准备。

房妧算是模模糊糊的知晓，自己是逃不开那些魑魅魍魉的杂事，那些事并非全部是自己招惹，很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但落在她的头上，却是躲避不开的，注定要承受的。

自从噩梦中醒来，她没有多少安生的日子过，每当她以为事情尘埃落定，便会再起新章。

这回被院中的仆婢背叛，比之前种种，对她来说打击更大，所以在身子已然好转的情况下，她仍然气血攻心，昏迷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她将自己短暂的前世今生，走马观花一遍，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自己可悲的一生。

她发现自己总是被动的在承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旁人算计，自己反击，但次次如此，她便是钢筋铁骨，也会疲累。

到底什么时候是尽头呢？或许想要求到真正的安宁，必须将那些事情，从源头上便掐断，主动的去迎战，去解决，才能换得安稳的日子。

所以她要问出来，问顾惜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理由，是荒唐还是可笑，是沉郁还是愤懑，她都要知道。

顾惜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重新认识过她一回，沉默良久，“他们之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你想得没有错，是你的父母，害死了阿炤的双亲。”

饶是房妧做好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从顾惜的嘴里说出来，仍然是忍不住的耳畔发烫，心口腾然揪起来，仿佛被什么一刀一刀的割着，却又迟迟不能结束，漫长而痛苦的煎熬着。

“所以，你与他是绝没有可能的，”顾惜顿了顿，还是决然说出这句话，“若是先前有什么误解，不如就此放下。”

何必再酿成苦果，结成孽缘。

到时候得知事情的真相，又要有多么的痛苦。顾惜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两个小辈，因为这个而又撕心裂肺一回。

“你还是没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是结了什么样的仇怨。”房妧嘴角，浮出苍白而惨淡的笑，浅到风一吹便要消散无踪。

她的声音有着微微的颤抖，头一回在外人的面前，这般明显的失态。眼角周围泛着浅红，那一圈水汽，凝聚成泪珠，却始终未曾落下。

这回顾惜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而是很坦然的迎面，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你们两个都不会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不该重现天日。就算还有重新提起的机会，也不是现在。”

当年的种种隐秘恩怨，如今都被小心的埋藏在最深处，因为那是不能够揭开的伤疤，倘若解开那禁锢，连他们也不能保证，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房妧的心里，有许多荒唐的想法，但她看着顾惜的模样，却突然觉得，那些想法未必不是真的。

于是她的心，便越加发冷，如坠冰窟。

“我明白了。”她只是这样说。

“你要保重身子，切忌莫要再发生今日之事，”顾惜虽然也想尽快的逃离此地，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来提醒，“我也不同你多说废话，你也知道，是阿炤他拼命的求我，才换来诊治的机会。”

“便是厌恶我，也要看在阿炤的面上，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毕竟这可能是她们之间，最后的一点关联。

日后房妧和李炤，或许再不能有见面之机，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房妧嘴唇如同天边灰扑扑的云，惨然而无血色，嘴角的笑意，在那张满是哀伤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我知道。”

她当然要珍惜李炤最后的心意，今日过活，她已然清楚明白，自己同李炤，今生今世，再没有可能。

先前怎样的对自己耳提面命，警醒自己不要沉溺于同李炤的这段转瞬即逝的幻梦当中。

趁还没有迷途深陷，尽早的清醒过来，不要再兀自挣扎。

顾惜从梁国公府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分明已然将悬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房妧也答应过，不再同李炤有瓜葛，为何心中还是那般 的不适意。

房妧的人品，同她的那对父母有所不同，这是他从这些日子里嫩看出来的，只消是她认真答应下的事情，轻易不会反悔，所以按理来说，顾惜应当是卸下重担的。

然而一颗心，却在那孩子惨白着脸，勉强笑着向自己保证的时候，沉沉的发坠，仿佛坠入无止境的深渊，恍恍然又发涨，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落入谷底。

他做得是对的吗？他和李清平他们，这般努力的要拆散这两个无辜的孩子，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吗，抑或会弄巧成拙，酿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大祸。

然而事已至此，不能反悔。李炤在边疆，不知过得如何，将来回京，又该是怎么样的时局。

他们十几年来苦苦保守的那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