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让她永远睡着

过这段期间冯婉就要受委屈了。

但事情远没有冯如想的那么简单，两个月过去了，从夏天到了秋天，皇帝还没有解除冯婉封禁的意思。

冯如都快急疯了，冯婉却显得不慌不忙，安安稳稳的享受着平静的日子。这段时间冯婉和冯如说的最多的就是，“难得有这样的日子…”

冯如每次都回道：“成安和阿冉都很想你。”

冯婉每次听见这话，都微笑着说：“有你看护她们，我很放心。”

秋天不像夏天那么燥热，夜里很凉，出去必然要披件衣服。夜半时分，冯如站在走廊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清冷如寒潭中的水。

今天是冯言章的祭日，就是在两年前，冯言章自杀在廷尉府的大牢，没留下只字片语。

冯如那时候受完酷刑，动弹不得，只求杨谊让她看冯言章最后一面。冯言章是触墙而亡，头上的血渍已经凝固，甚至还粘着额头前散乱的头发，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仪，甚至很不体面。

冯如就看了一眼，冯言章的尸体就被草席裹起来拖到了外面，甚至他的头发还拖在地上。

冯如望着明月，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忽然间余光漂到一摸暖色，似乎是火光。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果然是冯婉。

“姐姐…”冯如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想到冯婉会在宫中烧纸钱。

冯婉穿的极为素净，是一件米白色的衣服，只有领口和袖口绣着花纹。可能是白色反光的原因，在夜里看竟然还有些明亮。

“阿如，你也想父亲了吗？”冯婉抬起头看着冯如，她的脸没有粉黛，气色很不好，面颊上的泪水像一串串珠子。

冯如点点头。

“不枉父亲最疼你。咱们姐妹几个，只有你被父亲亲自带在过身边，甚至在丞相府处理公务，都让奶娘把你抱在边上。”

冯婉叙述之前的往事，让冯如更加心痛。她想不到日理万机的丞相会把一个刚出去的小女婴带在身边。

冯婉一边往火中放纸钱，一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没用？”还没等冯如回答，冯婉就接着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懦弱无能。父亲死的那天，别说给父亲披麻戴孝，我连多余的一丝表情都不敢在人前流露。冯家人都被关进廷尉府，我也不敢为冯家说一句话。甚至今天的祭奠，也是因为我被禁足在这儿才有机会…”

冯婉说着哭着，冯如能理解冯婉，只安慰道：“姐姐，你是有苦衷的…”

“阿如，如果我死能换回来冯家人平安，我情愿去死，可是世界上真的有比死更难的事…”

冯如听了这话声音也不禁哽咽了，伸出双臂抱着冯婉，“姐姐，你要好好活着，阿冉和成安不能没有娘，我也不能没有姐姐。”

她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冯如紧紧的抱着冯婉。

许是夜里着了凉，第二天冯如、冯婉姐妹二人就都发烧了，只不过冯婉因为之前身体没调养好，更严重罢了。

冯如也是懒懒的不想动，干活的就只剩下海棠和玉兰。

快到正午时候，海棠提着食盒子吹头丧气的回来，“姑娘，本来想给你们拿点流食，谁承想膳房那么欺负人，就给了一盘馒头和没油水的菜…”

海棠心里极不服气，骂骂咧咧的。

“姐姐还在休息呢，你要是饿你先吃，等姐姐醒了我给她做。”冯如隔着屏风向里面望了一眼，冯婉还在睡着。

冯婉本就心思敏感，如果让她听了这话，怕是心里更难受。

“啊！”

冯如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立马冲出去看。

海棠身体十分僵硬，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地上还有半个白面馒头。她看着冯如，声音几乎颤抖，“姑娘，我给这个鸟喂馒头，吃完它就死了…”

冯如走上前，透过鸟笼，那只鸟已经一动不动，嘴角还有馒头渣子。

“阿如，怎么了？”冯婉也被刚才的尖叫惊醒。

“没事姐姐，海棠给鸟喂食喂多了，你养那个绿色的鸟被撑死了，她求我让我给她说情呢！”

冯婉应了一声，冯如也没听清。她看着还心有余悸的海棠，嘱咐道：“这件事绝不可以外传。”

海棠瞪大眼睛，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