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没能继续任教奈特亚姆的潜水，但他确实每天都在进步。这不是我也不是奥农的功劳，是他的小妹妹图克的。

小姑娘总是有着无限的精力和好奇心，她对海底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琪莉没法子一直看住她，因为她也总是对海洋生物感到好奇。奈特亚姆在图克第二次走丢后被杰克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当时我把缩着耳朵的小女孩遮在身后，看着奈特亚姆将所有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奈蒂莉和杰克问他为什么没有看管好自己的妹妹，并对他成为了目前成绩最差的学生而感到些许失望。奈特亚姆没有反驳，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语都没有，我差点就开口说是我带着图克走了太远，结果被奈特亚姆的眼神示意没敢说话。

后来他就发奋图强了，每天跟着图克走来走去。那段时间我在忙着处理备用的口粮，也就没怎么和他打招呼。直到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基本可以在海里长时间的潜水了。奥农惊讶的问我难道是我偷偷给他上课了？我满脸差异，说以为是他用什么手法逼迫了他。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么。奥农不满了。我懒得搭理他，他嘟起嘴，说早知如此他就不和我打赌了。

这话被从水里站起来的奈特亚姆听了个正着。他甩着脑袋，把粘在额头的辫子甩到脑后。他问我：你和奥农拿我打赌了？他的声音带有些许不满。我尴尬的看了看奈特亚姆，又把视线转向奥农。

对啊，怎么了？打赌你这个来自森林的家伙可以在这存活多久。他把我推向一旁，抬腿冲奈特亚姆走过去，我有点不明所以，差点以为他们要打架。

但所幸奥农只是走过去，他比奈特亚姆高上一点，不同的生存环境让他们的体型变得不再相同。我知道奥农瞧他们不顺眼好久了。奈特亚姆微微抬起下巴看他，我隐约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一股来自少年的剑拔弩张的怪异感觉弥漫在空气中，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上去劝架还是偷偷溜走。

如果偷偷溜走，下次见到奈特亚姆要怎么和他解释。

但如果上去劝架，我还是要和奈特亚姆解释。

不不不。我拍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冷静下来。我对自己说，现在事情的重点不是如何和奈特亚姆解释，事情的重点是要拉开他们两个。

但好在奈特亚姆不是个善战的。他大概一直记得父亲的要求——和平相处，不要闹矛盾。所以他在奥农挑衅他的时候选择让自己冷静，这让奥农有些吃瘪。

于是他开口嘲讽，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个怪胎。有五根手指的孩子和古怪的家庭。我听见他毫不留情的嘲笑他的潜水，他说他的弟弟妹妹留着恶魔的血统，简直糟糕透了。

奥农！我叫出声，踩着沙子把自己挤进俩人的中间。我努力组织着语言，我说大家都尽可能的冷静些吧，发生冲突对谁也不好。奈特亚姆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奥农则是满脸不屑的问我怎么又站在别人那边。

我真是有些怕了他的想法。我说自己只是不想看见有谁打起来而已，这对谁也不好。奥农翻了个白眼，说着那你就去和那些可怜虫一起玩去吧。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厌倦了这种生活状态。

我不理解奥农为什么总是如此针对他们，也不明白奥农说的我应该向着自己那边是什么意思。我为自己辩解说我当然会向着族群那边，奥农看着我的眼睛，他和我说你最好这样。

被凶了。

我说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感觉。来自森林的家伙擅自闯入了我的生活，而我原本的朋友因他们而感到不满。就像奥农说的，他说他们胆小又懦弱，竟然要去到遥远的部落寻求庇护，他说他不喜欢他们家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都喜欢不起来。

我知道奥农其实蛮在意我的，尽管我至今都没能习惯他怪异的表达方法。但他确实是我在梅特卡伊纳少有的朋友，或者说，他和希瑞娅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不擅长接受任何善意，但希瑞娅毫无偏见的温柔包裹了我，她融化了我并不坚硬的外壳。奥农不擅长表露善意，但他会来找我，他会尽可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对我表达关心，让我寂静的小屋子里充满我俩互怼的声音。

但是没有办法。我这么想。我说如果我自己没有这么糟糕，我说我自己如果可以更优秀，更加能言善辩，更好的处理好每一段关系。我或许就不用每天都在恐慌和他人相处，也不必在意不同的朋友之间的问题了吧。

奈特亚姆说不是这样的。

我这才想起来我已经跟着他走过了沙滩。我们一起坐在柔软的吊网上看着海底发光的小鱼，他说其实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很好的处理好每一段关系，他说因为他而让我陷入危难真的很抱歉。

这个人。算什么啊。

我瞪大眼睛。被他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似乎是因为注意到了我和奥农之间气氛的焦灼，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原因。他被人很没礼貌的打了赌，却还在担心我是否会因为他而不高兴。

我没敢说，这个赌的开始其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