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的地上,凉意把她包裹,蔓延五脏六腑……
周路一直没睡,躺在沙发上腿还漏出一截腾空着,枕着手臂,双腿交叠,醒目虚掩,听到里面传来轻轻的啜泣时,惊醒的弹坐起身,迟疑的几秒,大步轻声推门进去。
接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看见禾邈蜷缩在白色的棉被里,脸色惨白,眼角挂着泪痕,眉头紧锁。
她梦到了什么?
难过成这样子也不愿醒来。
周路坐在床边,轻声唤了她几声,然后僵硬的伸出手放在她背后面,隔着被子动作轻而生疏的拍了拍,直到禾邈睡颜舒展,他的手才放在她的背上,小心翼翼或许只有无人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内心的另一面。
这样半抱着她的姿势让周路有点失控,她还是瘦小,一只手臂用不了就能把她严严实实的圈外怀里,心底情绪突破牢笼,像发了疯的妖兽,折磨着他最后的理智,以至于没敢用力惊醒她。
周路不知道自己这么待下去会做出什么,在她这他的理智向来不受控制。他盯着禾邈的脸看了许久,格外缱绻,若是被外人看到,多年后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被人称赞羡慕的爱情。
外面细细的风声合着虫鸣,月亮同星星会语,室内暧昧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一种克制又极致热烈的感情在不断发酵。
周路慢慢附身,第一次做了件自己不耻的事。嘴唇贴上禾邈脸颊的那刻,他心底泛起滔天巨浪,身躯乘着小舟摇摇晃晃,随时会被卷入深渊,但他甘之如饴。
疯魔的爱,也不过如此了。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只是一个街头卖唱的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离开后,禾邈慢慢睁开眼睛,既震惊又茫然,脸上似乎还残存着他薄唇上的凉意,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其实周路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她怕他会问她,她不知道怎么说。
想起很早之前听过的一句话,能轻而易举宣之于口的苦都不算苦,最苦是那些,欲言又止,虽然内心如火烹,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好像也没什么。
以前不太明白,现在懂了。
好像注定有些痛苦需要自己承担,又些事情再怎么难捱,也得学会轻拿轻放。
后来,禾邈再也没睡着,看着窗帘随风时期失落,泄进来的月光忽明忽暗,一看就是一整夜。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到天亮了,不过这件事一直一来也没能习惯,每次都很痛苦。禾邈整理好,又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准备装死到底,打死回答也只有一觉到天亮。
结果没想到在卫生间演练了那么多遍,甚至连周路问她时的表情都想到了,周路却什么也没问,他装的更是天衣无缝,若不是禾邈后来一直没睡,否则真早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作梦梦见他偷亲她。
禾邈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他的演技,同时又骂了他一遍假正经,表面人模人样,一举一动绅士的不行,背地里竟干起偷亲人的勾当。
“盯着我看什么?”
周路开口问她。也不怪周路沉不住气,主要禾邈大早上起来从房间出来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嫌弃又愤恨的表情让周路忍不住怀疑她是起床气。
但又一想这东西应该不会后天形成吧。以前他直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去上课她都没生气过。
禾邈没想到自己表情这么明显,明明很努力在掩藏了,被抓包后挺直了腰板,什么也不说提步走向茶几边弯腰拿起一杯水,还没来得及拧就没抽走了。
“干什么?”
禾邈皱眉,很不爽的看着周路。
“凉,那边有温水。”
禾邈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弄的热水。
你看,两个人再怎么假装释怀,细节也会让他们明白,这么做有多徒劳。
禾邈体寒,经期的时候总是疼的死去活来,后来和周路在一起后,他似乎出门包里总会多出一个保温杯。
她的习惯没变,只是很多爱她的人都不在了,这么多年,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就,能活着就行。
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
禾邈喝茶竟喝出个五味杂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