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解元
“科举一事,可与霍大人的人情相抵了。”
那块曾被自己日日悬挂腰间的玉佩,正静静躺在二人中间的桌面上。
霍承宴方才瞧见了,云吻将玉佩收在书架上的一个小匣子里,用锁锁得好好的,放得甚是郑重。
今日的谈话即使极尽拖延,也已接近尾声。他突发奇想,想要这枚玉佩,替他在云吻的书房内多留一会儿。
“臣为殿下做事,是为曙国而非私情。”霍承宴手指按在那枚玉佩上,将其推了回去,“臣没有帮殿下的忙,所以,臣的人情,还请殿下再保管一段时日。”
云吻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好吧,霍大人大义。”
……
“真是没有福气啊,儿子才考中解元,一家人就丢了命。”
“可不是嘛!还好这小酒跑了出来,也算给老喻家留了个后。”
“不过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也不是什么死冷的天了,难不成还烧炉子?”
“我看就是报应,谁叫姓喻的在外面瞎显摆。”
“婶子,可悠着点说话,万一喻酒真考上个什么官,不得回来报复你!”
一身粗布白衣的少年,站在一片残垣断瓦前,看着村里自发来帮忙的人从灰烬中拖出三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现在他无父无母,身无分文,只有脚边那一筐他从火海中带出来的书。
草席一裹,三具焦黑的尸体草率地埋进泥里。喻酒问村里的私塾先生借了几文钱,请来帮忙的人吃了锅白豆腐,而后丢下一片狼藉的家,进京赶考。
好在村子离京城不算太远,有时碰上顺路的好心农户,赶路的工具也能由双腿暂时变为牛车。
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如期抵达了京城,又不巧地碰上了个看人下菜碟的官员。
“我是未洲栾城解元,为何不能画卯?”
那负责考生点卯的官员,上下扫视一圈喻酒,面露不屑,“你要是解元,身上怎么会一个子儿都没有?”
后面画卯的考生,见状挤开喻酒,身边仆从递上一沉甸甸的荷包,“大人,这是我们家公子孝敬您的。”
那官员换了副脸面,喜笑颜开地揣好荷包,“公子客气,来,卯册在这儿。祝公子高中!”
瞧出这贪官是个没有好处不肯办事的人,喻酒也不多做辩驳,转身离去。
会试将近,如今京城的茶馆、酒楼内,最不缺从各地进京参加考试的考生。他们举办诗会结交雅士,吟诗作赋谈古论今。
喻酒随意寻了家拥挤的茶楼坐下,台上正以春景为题作诗。喻酒对于这种比试不感兴趣,他只想要那十两白银的彩头。
身边有个性子活络的男子,见喻酒也是独自一人,便找他搭话,“在下看这位兄弟仪表堂堂,不知从何处而来,可有幸结交一番?”
喻酒皱了皱眉,迫使自己将目光投至说话人的脸上,点头答道:“喻酒,从未洲来,幸会。”
那人拱手笑道,“在下姓沐名符,瞧你年纪尚小,我便称你为喻弟了。”
喻酒又是点了点头,态度并不热情。
台上斗诗的二人似是起了冲突,一人身穿华服身材健硕,一人布衣尚新瘦弱矮小。胖子扬起了拳头,瘦子被胖子逼得连连后退,差点跌下台去。
“瞧喻弟初到京城的样子,定是还不了解咱们这届考生的情况。”见喻酒对台上看得专注,沐符又热心告诉他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那高的,据说是前户部侍郎的儿子裴文,不过最近他爹被鸾清长公主贬了官……诶,长公主你知道吧?据说她如今在朝堂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咱们此次答题,最好都得揣摩着她的心意来。我还听说公主自幼便是倾国倾城之姿,也不知殿试时能否有幸一见……”
“那另一个是谁?”喻酒打断他的话,眼睛仍盯着台上。
“那个矮个子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他方才自报家门,我记得叫作朱红玉。方才那位不好惹的裴公子作诗,他竟敢挑人家诗中的毛病,这不,被迫上台斗诗,瞧着要挨揍了。”
看样子诗会也并非完全公平竞争的平台,喻酒打消了靠诗会夺魁挣银子的想法后,便再待不下去,起身欲离开这呜呜泱泱的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嘈杂声忽然小了下来,可茶楼里人满为患,喻酒只能瞧见攒动的人头交头接耳。直至前排的人群跪倒在地,喻酒这才看清门口的景象。
身穿镂金牡丹长裙的明艳女子,在一众仆从侍卫的拥护下走进茶楼,她青丝如瀑,高盘的丛髻上满是金簪珠翠,眉眼凌厉,红唇勾人。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当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满城春色不及她仪态万千。
直至沐符跪在地上扯了扯他的衣摆,喻酒才收回目光,跟随众人匍匐在地行礼。
“那便是传闻中的鸾清摄政长公主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