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

在彼此间流连。最后还是容绽道：“你确实对栖真忠心，这很好。”

踱回山道口，容绽在分别前道：“我会每日央士兵通传，若风宿恒过来山上，可否劳烦你下山告我一声？他来，兴许能允我见栖真一面。”

风宿恒最后看了容绽一眼，这男人像柳枝，纵使风吹雨打仍百折不挠，风宿恒知道多说无益，上山前道了声好。

上山路上，风宿恒恢复原貌，来到山顶废墟边。

士兵正在清理废墟，断梁瓦砾被清在一边，整理出来的物品放置在另一处。见大容王来，众人自然停手跪拜。

风宿恒看着跪在身前的善巧监事，如此恭敬，和栖真面前大骂“大容王真不是个东西”时判若两人。

风宿恒道：“你们继续。”

周围又响起抬木清扫声，只是比适才安静。

风宿恒蹲身看清理出来的物品，经过坍塌时尘土的蹂/躏和大半个月的日晒，很多东西泛了黄，只能舍弃，但仍有不少清理出来的残破纸片，被归拢在一处，扔在一个篮子里。

风宿恒翻了翻这堆乱七八糟的纸片，看到了他的画稿、栖真的教案，还有很多瞧笔迹应该是容绽誊写的书稿，当下命人把篮子送到长风谷。

黑甲进驻时，风宿恒就下令在长风破浪边造了新的小木屋。为了让栖真安静养伤，有些不适合在长风破浪做的事，风宿恒会移到这边来，否则栖真不要他的夜晚，他去哪里呢？

篮子已经放在桌上，后面再有挖出来的纸片也会因为他的命令再送过来。

风宿恒关上门，在窗外透进的光亮里坐到桌旁，将篮中的纸一张张取出来归类。他的画稿他很熟悉，栖真写的书稿和教案他也很清楚。这两叠他基本不用看，大可直接分。

清理到后来，他发觉容绽的手稿也很多，全是栖真每次上课时的记录。

容绽看不见，没法做圈划，所以他只能先记录栖真上课的内容，然后在最后记下大段大段总结。

……这个地方有更合适的例子，比如什么什么；那个地方换一种说法兴许更佳；鸿儒和白丁为何会做这般提问，是否在孩子眼中有别的解读；狗子和小花这块听不懂，需要降低讲解难度……

当然也有赞美，他写的最多的就是，此游戏甚好，这话甚好，这个想法甚好。

难能可贵的是每一堂课，总结都比记录长。风宿恒不由想起栖真上课的场景，容绽总是坐在旁边凝神倾听，埋头苦写，安静的像角落里的一朵蘑菇。容绽写的东西他之前没看过，但栖真每天上完课和容绽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场景他经常见。

很多时候在风宿恒眼里，这就是两个小朋友认真对待一件事情时表现出来的热切，只要栖真开心，怎样都是好的。

但现在他不得不想，若从此身边没了“志同道合”的伙伴，栖真的梦想是否依旧？即便依旧，是否仍然完整？

他知道她大致想做什么，但栖真从没跟他说过可能宫的内涵，没跟他说过“想让大容做到每个城镇都有学校，每个孩子都能免费入学，有统一的教材，有受过培训的老师教学，这天下将有多少人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种话。

风宿恒今日才发觉，栖真对容绽说的，要远远多于跟他说的。

捏了捏鼻梁，离开桌边，枕臂躺到床上。

一躺下，风宿恒就觉得自己不该躺。前晚吞心蚀骨躺了一夜，这般独处，任思绪游走，只会感觉更糟。

于是他走出屋，想去隔壁的长风破浪和栖真说说话，探一探她的意思，听一听她的声音，或者，只是看她一眼。

可他还未下楼便在门口停步，隔壁传来几声轻微的交谈和笑声，是万叶飞又来找栖真，两人讲得兴起，在说什么床不床的事。

风宿恒站了片刻，下楼，背着手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