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
云楼之上,沉香炉斜,袅袅的幽香扑鼻而来。前厅中央有雕刻精美的屏风,屏风后烛光闪烁,男子身穿一袭逶迤红衣,领口开得很低,面似芙蓉,肌肤赛雪。他的指尖如绸缎般细腻柔软,轻盈熟练地轻挑琴弦,缠绵婉转的琴音在屋内弥散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酒气,他的四周皆是来云之上寻欢的客人,有的席地而坐享受着他的美色与佳肴,有的在厅内左拥右抱,有的在房间里与男儿谈笑风生。
入口处,忽听老板娘惊呼:“浅草,怎么搞成这样了?”
男子抬眼看去,远远地看到浅草鬓发凌乱,碧玉簪斜插在雾髻上摇摇欲坠,他胸前的衣襟全都湿漉漉皱在一起,而他身边的叶麟表情淡淡的,襟袖也有几分湿。
男子停了琴音,缓步走过去,笑靥娇媚,“浅草君这般狼狈,被人看去了可不好,还是快去换身衣服吧。”
浅草微微蹙眉,瞧了叶麟一眼,对方却没有看自己,他暗中拢紧手指,“好,那我先失陪一下。”说完,他走到那男子的身边甩了一下袖子,方才匆匆离开。
男子施施然走到叶麟身边,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像热恋的情侣般依靠在她肩头,笑道:“殿下,浅草君不能满足您的,还是让银笙来吧。”
银笙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要是个女人就无法拒绝。在整个云之上,除了众星拱月的浅草之外,银笙便是最受欢迎的儿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银笙还要比浅草更受女人喜爱一些。因为,浅草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银笙不同,他是诱人沉沦的魔鬼。
叶麟心中正有火气无处发泄,银笙的一颦一笑就像钩子一样诱惑着她。她不是个会克制自己的人,当即按住他的脸,轻笑:“本殿下是许久没来疼爱你了,怎么,寂寞难耐了?”
银笙媚眼如丝,眼眸浓稠如墨,赤足拨动她的衣摆,“自然是寂寞,其他女郎虽好,但终究比不得殿下您。”
此时,浅草已换了一套水翠锦缎袍服裹身,外披薄如蝉翼的纱衣,线条优美的颈项与锁骨清晰可见。他玉手推动门扇,见叶麟与银笙的身形交叠,在他的角度看竟是拥吻在了一起。
浅草迅速地阖上门,手指抓皱胸前衣襟,惨白一张脸,急促地大口大口呼吸。
他闭紧双眼,却不论如何都抑不住内心的痛楚。
浅草第一次见到叶麟,是在一个阴沉的下雨天。
故乡的土地刚刚经过战火的侵袭,泥雨漉漉,寸草不生的荒野上沟壑纵横。浅草的裤管深陷在泥里,脚踝处被镣铐锁在一起,脚趾早就因长时间的浸泡与跋涉而溃烂。他浑身是血,褴褛的衣衫早已看不清颜色。
周围横尸遍野,但他没有分毫害怕,而是蹲在尸体之间搜罗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忽然,一队军马从前方巡视而过,为首的小将一眼就看中了他,勒住马喝道:“走,过去看看!”
浅草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但方圆十里连个遮挡物都没有。他避无可避,只得悄悄将手背过去,按住他手中的匕首,刀刃尚有干涸的暗血。
那小将勒缰下马,透过雨幕看见他脚上闪着寒光的镣铐,天上劈开一道闪电,白光照亮她狰狞的笑容,“呦,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不是那个逃跑的军伎嘛?”
湿漉漉的头发遮盖住浅草眼中的冷光,他握紧匕首的指尖泛青。
他的父母都死于战争,前来支援的营长把险些饿死的他捡了回去,将他清洗干净后,倾世的美貌展露在这些整日苦战的将士面前,足以令人疯狂。
营长下令,凡是在前线取得战功的,便可与他春宵一度,为了防止他逃跑,还用本该用在战俘身上的镣铐禁锢住他。
“真是不知好歹,那小兵好心好意给你送饭,你却杀了她逃出军营。”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面前的小将走到他面前,强行抬起他的下巴,“要不是我们营长救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不过是让你用身体报恩,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浅草吃痛地皱了皱眉,心中千回百转,最终竟露出一个笑,“奴并非不肯报恩,倘若那些人有将军您半分英姿,奴又怎会逃呢?”
纵使脸蛋染上血污,他的笑容也足以撩动已经半个月没有开荤的小将。小将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喃喃道:“这倒也是,那些歪瓜裂枣的确委屈了你……”
小将看了眼四周,心想把这浅草带回军营,自己估计连肉汤都分不到,倒不如……
她眯了眯眼,提起浅草的衣领朝马儿背后走去,同时向身后士卒命令道:“都给我转过身,没我的命令不准回头看。”
士卒们面面相觑,只得应了声“是”齐齐转过去。
小将迫不及待地要撕扯浅草的衣衫,浅草却按住她,媚声道:“怎能劳烦您呢,让我来。”
他轻手轻脚地一件件褪去小将的衣衫,手指如无骨的游蛇在她的背后勾画,激起她一阵麻酥酥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