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周宣王轻断生死,杜伯厉魄诉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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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风声传来:“昨日北门有一妇人因违法贩卖桑弓箕袋,被捕后立刻判决。”男子这才知晓妻子已然丧命。独自面对苍茫大地,他滴落了几滴悲痛的眼泪,庆幸之余,加快步伐前行。大约走了十里之地,来到清澈的河水之畔,只见群鸟振翅鸣叫,围绕着河面的一个草席包裹上下翻飞,似乎有意将其拖向岸边。
次日清晨,江湖间口耳相传,一则奇事在市井坊间不胫而走——北城门外,一名女子因私制桑弓箕袋,触犯禁令,被官府捉拿,旋即问罪处决。彼时,那男子心中暗自一凛,才恍然惊觉,那女子便是他的结发妻子,顿时心如刀绞,却只能忍痛前行。
待至人烟稀少之地,他背倚残阳,面朝荒野,终忍不住洒下了几滴苍凉痛楚的泪水。然而,生者的路还得继续,他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地踏上了逃亡之旅。约摸走了十里光景,途径清澈宁静的清水河畔,忽闻百鸟齐鸣,天籁般的声音引他驻足。
但见那天际尽头,蔚蓝与洁白交织,宛如一匹未曾裁剪的绸缎,而在那广袤无垠的背景之上,千万羽翼汇聚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洪流。它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翱翔于九天之上,似乎每一振翅,都在拨弄着天地之间的神秘旋律。
这些鸟儿各具风姿,或疾如流星赶月,或轻若柳絮飘摇,却在这看似纷乱的飞翔中暗藏玄机。这群飞鸟或是凌厉如翱翔天际的孤鹰,或是轻巧如穿梭杨柳之间的紫燕,各自的身影在半空中编织出一张密而不乱的动态网络,围绕着河心一块奇异悬浮的绿茵蒲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犹如有无形的仙索引导,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令人惊叹不已。
中心处,一方草席包随波逐流,却被群鸟驾驭得有如御风而行,令人叹为观止,恍若亲眼见证了神迹。
阳光穿破云层,洒下金黄斑驳的光点,打在鸟儿们熠熠生辉的羽毛上,瞬息万变,犹如镶嵌在天幕中的灵动宝石。众鸟齐鸣,各自发出独特的歌喉,融汇成一曲荡气回肠的天籁之音,那音律穿透茫茫原野,直入人的心魂深处,引得这位历经沧桑的侠客亦不禁为之驻足。
男子不禁惊叹:“奇哉怪也!”
他驱散群鸟,小心翼翼地涉水捞起草席包,移至岸边草坡上解开查看。就在这一刻,一阵微弱而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草席之内,竟是一名新生女婴。男子心头涌起莫名的震撼与悲悯,思忖道:“此女婴遭人遗弃,竟能引来群鸟相救,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我若将其收养,或许她将来能成就一番非凡之事。”
于是,他毅然解开自己的布衫,将女婴温柔包裹其中,再小心抱入怀中,决定将这小小生命抚养成人。寻思片刻,他决定投奔褒城的一位故交好友,为这奇异女婴寻找一处安身立命、远离尘嚣的避难之所。
须髯翁为此女婴得以幸存赋诗一首,感慨其命运之奇:
孕育漫长四十载,水中三日犹安然,
天生异象扰邦国,人间律法哪敌天?
宣王处决了那个贩卖桑弓箕袋的妇人后,误以为童谣预言已应验,心中稍感宽慰,不再考虑远征太原之事。此后数年,一切看似平静无波。
直到四十三年,正值大祭之日,宣王夜宿斋宫。夜半二更,四周悄然无声。突然,一位绝色佳人自西方缓缓飘然而至,直抵宫廷之内。宣王惊异于她竟敢冒犯斋戒,大声呵斥,并呼唤左右速将其擒拿,然而四周并无一人响应。那女子毫不畏惧,径直步入太庙之中,先是仰天狂笑三声,继而又痛哭三声,随后从容不迫地将七庙神主尽数捆绑,向东飘然而去。宣王起身紧随其后,却在瞬间从梦境中醒来。
自觉心绪不宁,宣王强打精神完成祭礼,回到斋宫更换衣物,秘密召见太史伯阳父,详述梦中所见。伯阳父奏道:“三年前童谣中的警示,王上可还记得?臣曾言:‘宫中有女祸之患,妖气未除。’如今王上复有此梦,实与童谣预言契合无疑。”
宣王追问:“先前所诛杀的妇人,难道不足以消解‘桑弧箕服’的诅咒么?”
伯阳父再度奏道:“天道深远,待时机成熟方显真意。区区一村妇怎能关乎国家气运?”
宣王陷入沉默。此刻,他忽然忆起三年前曾命上大夫杖伯督促司市搜寻妖女,却始终无果。祭礼完毕后,宣王还朝,百官接受赐胙。宣王询问杜伯:“关于妖女的消息,为何久无回音?”
杜伯回奏:“臣遍寻此女,毫无踪影。因考虑到妖妇已受惩处,童谣似已验证,唯恐持续追查会引起国内动荡,故暂时停止调查。”
宣王勃然大怒:“既如此,为何不明确奏报,这分明是怠慢王命,行事独断。如此不忠之臣,留有何用!”喝令武士:“押出朝门,斩首示众!”此举吓得百官面色如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文官队伍中走出一人,疾步上前拉住杜伯,连声道:“不可,不可!”宣王定睛一看,此人乃是下大夫左儒,乃杜伯的挚友,一同举荐入朝。左儒磕头恳求:“臣闻尧帝曾经历九年洪水而不失其德,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