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眠手指下意识缩了下，然后才从桌上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程书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依旧是平时最活泼的语调：“眠眠，快六点了，要不你现在过来，那个房东又迟到了。”

桑眠松了口气，又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人，才轻声应道：“嗯，好。”

程书宁轻轻笑了下，拖长了尾音说：“那我在家里等你啊~”

等挂断电话后，桑眠浑身绵软的靠回椅背上，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又渗出一层冷汗。

她走到客厅，在饮水机下面接了杯冷水，一口饮下，身上虚脱的感觉才稍稍缓解了一阵。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五点四十分，桑眠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起挂在门口的挎包出了门。

天色将晚未晚，但宁城的二环路已经堵成了长长的一串，车尾灯缀成一片亮眼的星光。

桑眠拿出手机给程书宁发了个消息：

【桑眠sm：我这里堵车了，可能会迟到，你签完合同可以先去火锅店等我。】

程书宁在那边回复得很快，语气轻松：

【几许宁：没事，反正房东现在也堵在高架桥上了。】

桑眠转过头去看窗外，原本崩紧的肩线慢慢垮了下去。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由绯红变成了浅红，黄昏在裸露的枝桠间留下一抹痕迹。

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桑眠刚刚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她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人群中短暂的恢复了自由。

*

宁城下班的高峰期一向很堵，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桑眠硬生生被拖到七点才到了程书宁给的小区地址。

夜深沉，街道上霓虹灯闪烁，出租车驶进一片冷清的高档小区，导航显示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四百米。

小区里面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桑眠只好在大门口下了车，步行进入小区。

在保安亭那里登记了探视的楼层号后，桑眠沿着前面那条宽阔的主道往里走。

小区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路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周围的楼房里面甚至没有几户亮着灯。

十多分钟后，桑眠终于在七弯八绕的小区里面找到了程书宁说的39号楼。

一栋栋白色的小洋房排布杂乱，路灯稀少，到了晚上根本看不清楼房上面贴的到底是多少号。

桑眠关闭了导航，背上挎包走进了标有39号楼的洋房。

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原本灭掉的声控灯又重新亮起。

桑眠伸手去按电梯按钮，恰好此时另外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也走了进来，在桑眠的旁边站定。

电梯数字在缓慢下降，桑眠忍不住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身旁的人。

在忽明忽暗的照明灯下，男人的五官轮廓更加立体利落，他留着一头很短的板寸，低着眼，眼尾微微上挑。

他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光弱之处，男人神情寡淡，浅棕色的瞳仁，看起来温和却难以接近。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打断了桑眠的思绪。

男人侧身看向她，示意让桑眠先走。

桑眠礼貌地朝他微笑了一下，随即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男人也跟着她走了进来，站在了电梯的另外一侧。

电梯门在他们眼前合上，桑眠按了19楼的数字按钮，随后抬眼去看旁边的那个男人，但他视线停顿在桑眠摁亮的楼层后，继而垂下眼去看面前的手机。

电梯内也安装了照明灯，在狭窄的空间里，男人背对着光，模样隐晦暗沉。

桑眠等了半天，男人也依旧没有要去按电梯按钮的意思。

就在这时，19楼到了，桑眠和男人一同出了电梯，而19楼只有一家住户，就是程书宁所在的1901号套房。

桑眠终于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请问你是这一家住户的房东吗？”

男人微微低头看过来，嗯了一声：“你就是程书宁。”

桑眠摇摇头，说：“我不是，我是程书宁的朋友。”

男人视线又在桑眠身上停顿了几秒，才转过了头：“嗯，知道了。”

楼道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桑眠伸手去按了一下面前的门铃，程书宁清甜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来啦~”

面前的房门被人拉开，程书宁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半袖裙，有几缕发丝落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程书宁光着脚跑过来，原本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桑眠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对程书宁说：“我在楼下遇到了你房东，我们就一起上来了。”

男人低下头，声音像是和缓的大提琴，低醇又带着暖意：“你好。”

程书宁还保持着那个开门的动作，隔了几秒，她慢慢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