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惺惺相惜

一千两黄金，说多不多。檀越替熙雯盘了一间不起眼的药材铺和一个带庭院的小宅子。

药材铺开在一个鲜少人流的街巷里，若不是熟人介绍，怕是很难找到地方。店里只有一个江湖郎中和他的小徒弟，得亏是郎中医术了得，在街坊巷里有口皆碑，药材铺方才能维持经营。檀越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价格便宜，一方面则是看中此郎中。毕竟世事难料，都是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有这样一处隐蔽的地方，用于疗伤治病，总归是有备无患。

宅子则在离沐风阁不远的地方，面积不大，一个院子，两间厢房。因处繁华路段，价格自然很高。但檀越琢磨着，必须给熙雯找个安顿的地方。离沐风阁近，两人凡事也好有个照应。他倒是慢慢开始打心底里欣赏这个聪慧、坚毅的姑娘。天大的事在她面前，总能镇定自若地想到破解的办法，他自愧不如。

檀越带着地契和字据去找熙雯交收，兴致勃勃给熙雯讲了一长串今日京城各家当铺、地下钱庄的场景：“今日至少有五拨来路不明的人在四处筹措现银，估摸着可能典当了至少二十处铺子和地皮。我替你盘了两处，一会儿带你实地瞧瞧。”

熙雯对此倒有些不关心，反倒心系别的事：“可还发生了其他特别的事？”

“按你的意思，昨天便派人盯着将军府。深夜府中出来几人，夜色太黑未看清样子，但知道去向。其中一人回了刑部，一人连夜出了城，还有两人去了锦逸钱庄。”

熙雯意味深长地斜了檀越一眼，会心一笑。

檀越不知何意，发问道：“你这是又想到什么招？”

熙雯摇头，悠悠开口道：“我猜啊，这前两人都是去找替死鬼的。而这后两人……锦逸钱庄应该就是尉迟烈的小金库所在吧。”

檀越细细一想。“这锦逸钱庄确实和别处不同，对借钱的人都百般刁难的，不像别家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个原因，钱庄不过是个幌子。”

“这一波肯定把钱庄掏空了。之后，尉迟烈一定会以更快的速度敛财。过几月，你找群人把那劫了，再放把火烧了，量他也不敢声张。”熙雯笑得有些得意，双眸灵动。

檀越看着眼前的姑娘俏皮的模样，又不禁想起骊姬。心想，若她也似你一样聪慧就好了，那如今应该还活着吧。

熙雯察觉出他伤感，扬起的嘴角缓缓耷拉下来。好似不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但她也不擅长安慰别人。她自己的难过，更多的时候，也就是忍着，痛苦随着时间流逝，总会让人麻木 。

“铺子咱就不看了，去街上转转吧。看看能不能再打听到什么新鲜事。”熙雯岔开话题 。

她喊阿影同去。

阿影未曾来过京城 ，不曾想帝都的夜晚如此热闹。张灯结彩，里巷遍开，人群熙攘。小商小贩叫卖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茶楼酒肆飘出扑鼻的饭菜香，还有技艺人在表演着杂耍。

“小姐，小姐 ，你快看那。”

“小姐，小姐，你快看这。”

阿影离家后第一回这么高兴。熙雯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的歉疚才少了几分。一个姑娘家 ，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地方无依无靠，想必内心是惶恐无助的吧。甚至莫名其妙就丢了身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能说，更是凄凉。

首饰档口前，阿影看见一支好看的蝴蝶发簪，因为喜欢有点挪不开眼。

熙雯看在眼里，拿手肘顶了一下檀越，向他眨了几下眼睛。

“干嘛？”檀越见她反常，但未领会到这个眼睛“放电”的潜在意思。

“付钱啊，干嘛。我银子不都在你那吗？”熙雯催促他。

“你银子不是买铺子了吗？我还帮你垫了一点咧。”檀越跟她斗嘴。

阿影见两人为自己吵架，急忙摆手：“我就是看看，没想买。”事实上，家道中落之后，家里值钱的珠宝首饰都陆续当掉了，她是许久没有戴过一件像样的首饰了。平日里，都是麻布绳束发，一根小木簪还是婶婶给她的。着实是，过了几年苦日子。

熙雯见状，瞪了一眼檀越。“赶紧的，一个簪子才几两银子。你这么小气，讨不到娘子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娶娘子。”檀越嘴里嘟囔着，手却把钱给老板付了。

熙雯拿起簪子，细心地帮阿影插上，又把原本头上的木簪子取了下来。她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只是一般的梨木，且款式老气，不似少女该用的，便自作主张随手将它交给了老板，意思是“帮忙把它丢了”。

阿影见状急忙把簪子从老板手里抢回来。

熙雯这才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想必这个簪子是阿影重要之物，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如此宝贝它。”

阿影清淡的眼底沉得发黑，闪过一丝阴鸷。这个表情被檀越看在眼里，但他未做任何表态。

“这个簪子是婶婶给我的，救过我的命。我家没落后，就给叔父家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