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晚膳

不出裴鹤年的预料，他刚回朝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被皇帝召见了。

裴鹤年在地上已经跪了有些时候，谢贵妃得知儿子回来就被皇帝召见，想要入殿探望也不被准许，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皇帝高坐在殿上，头上垂下的珠冠让人辨不出他的神情，“吾儿此去江南，可一切安好？”皇帝没发话，谁也不敢让裴鹤年起身。

裴鹤年脊背挺直：“儿臣多谢父皇关心，此去一切安好，劳父皇挂心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好像一切在权力面前都变得虚伪了起来。

皇帝面无表情地说着关心的话语，裴鹤年恭敬的回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最后皇帝把话题引到了他出城时交给裴鹤年的士兵身上，裴鹤年心中早有准备，自然对答如流，让挑剔的皇帝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还想深究裴鹤年话中的真假，御前的王公公又低眉伏眼地快步走来递给皇帝一个蜡封的书信，原来是淮南王裴勇杰的来信，信中讲明了裴鹤年的人马在渝州关口遇刺，全军覆没，裴鹤年也在王府养了半个月的伤。

皇帝看完信，又看着裴鹤年的脸，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朝裴鹤年摆摆手：“既然你皇叔也心疼你受了伤，那你这个月就好好养着，不要再出宫了。”

“儿臣遵命。”裴鹤年看着王公公搀扶皇帝离开的背影，感觉几天没见，皇帝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一出殿门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的谢贵妃，快步上前给母妃请了安，说了自己的处境，让她不必忧心。天知道谢贵妃有多害怕，皇帝如今宠幸那个突厥天女，谢家在前朝的势力也被皇帝削弱，分给太子的羽翼，这对裴鹤年是致命的打击，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万万不可行差踏错以致丢了性命。

谢贵妃雍容的面庞上不显慌乱，但是眼中的关心几乎要化为实质，谢贵妃拍了拍裴鹤年的肩膀说：“母亲看到你没事便好，今晚就在母亲这里用膳吧。”

裴鹤年应声：“都听母妃的。”

用晚膳时，谢贵妃屏退了宫女众人，屋子里只留下了她和裴鹤年坐在满桌的珍馐前。

谢贵妃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终于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眼中泪光闪烁。“是母亲无能，不能让你给你皇族应有的生活，反而日日活得胆战心惊。”

裴鹤年坚定地回望谢贵妃的眼睛：“母亲言重了，儿臣不在意那些荣华富贵，只要母亲安好，便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谢贵妃点了点头，“不说那些伤感的事儿了，饭菜都该凉了，今晚我特地吩咐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裴鹤年跟谢贵妃说了他对宋晓的感情，谢贵妃倒显得不甚意外，“你这孩子，真以为母妃什么都不知道啊，上次宫宴上那丫头戴的珠钗好像是你从我私库中偷偷拿走的吧？”

“还请母亲恕罪，这事不关她的错。”

“好了好了，母亲没有怪罪的意思，宋尚书为官清廉，宋晓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这件事你喜欢就好。”

得到母亲的肯定，裴鹤年脸上笑意更胜，“多谢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