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明
错觉,非要认定这首领的位子一定得是你们女人来坐呢?今天,总算见识到你我的差距了吧?”
那人态度蛮横嚣张,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侮辱雪盈同族,早就失了最基本的“敬”。
功力再强也无用。
祖女在苡鸢身旁默默地摇了摇头,手中凭空出现一只点了墨的毛笔,在竹简上重重地划掉了那人的姓名。
两人隐匿了身形,看着青织一次接着一次艰难地爬起。
她低声地嘶吼,竖起食指缠着一道银光,在青丝间重重一斩,缕缕墨色的柔发呈在掌中。
发尾参差不齐,在风中肆意凌乱。
青织却乘着被斩断的它们,口中念着咒,将发丝延长拉伸,摸到了战云台的边。
青织拖着满身伤痕,再次站在了擂台上。
对着铺天盖地的讽刺声,似乎斗志高涨。
打了将近一天一夜。
苡鸢看见青织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顾不得休憩与闭眼,身子中所有的血似乎都要流干了,可她半句不说“放弃”,一直比了下去。
踩着自己的尸首,在黎明来临之前,红日再次升起,凉风习习,青织终于笑了。
“自今日起,青织便是我族第二代首领。为神姬,成谷主,佑苍生。”
青织以血肉延续了这个神话。
苡鸢也是这时才明白,在这场争斗之下究竟隐藏了多少张伪善的嘴脸,也终于清楚了自己为何会是雪盈族人。
拥大善大爱者,方可成雪盈族人。
那是最纯粹的一颗心。
一丝歹念与邪恶都不准有。
稍有一些因无耻念头而种下的恶种,皆会在不久之后,把整片心境染成黑色。
这样之人,万不可再继续于雪盈中待下去。
幸运的便是,这样之人,因一场谷主之争而都成了脚下亡徒,随着祖女划下名字的那刻,他们都即将返回凡世,终生不可再成仙成神。
可外界的质疑声还是好多。
“你们雪盈,简直是不把三界放在眼里。这世间,哪里有女人当家的?她祖女是一直带领你们雪盈不错,可当时她被推举上位不也是无奈之举吗?那会儿不是打得厉害,没办法了吗?那现在,你们雪盈都重返高峰了,还继续服从她干嘛啊?硬气点行不行啊?”
“那青织又是怎么回事?吊着半口气而已,你们一群大男人竟然都打不过她?一直‘神姬’‘神姬’的叫,不觉得讽刺吗?”
有时候,仅仅是言语也能激起人内心的欲望。
族人越来越少了。吵闹声越来越多了。
祖女将苡鸢的双耳用掌心轻轻捂住。
她眉眼温婉,眸光流转在万朵芬芳中,朝苡鸢轻轻笑:“这些话太过难听,苡鸢莫要学。”
可苡鸢却在她如朝阳般闪着璨光的金瞳中,看到了哀凉。
天上的红日与银月同时在那抹金色中陨落,一地的碎片与残渣,只剩下狼藉,远远有风在其中吹过,带走了朝霞与乌云,拨开水洗一样的天境,苡鸢看到了枯萎。
万物枯萎,黯淡无光。
祖女不知,仅是一场易主之争罢了,为何族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了权利杀红了双眼,不顾情谊,手起刀落间,倒了一地的族人。
他们一旦有了不该的念头,就再不得入族成神了。
祖女是在为他们惋惜与悲叹吧?
后来,到了苡鸢成为雪盈神姬时,周遭的质疑全都不见了。
这其中有太多弯绕。
可一定要讲原因的话,那大抵是这三个:
青织死了。苡鸢太强了。灏熙脱雪盈族名入了仙族。
死寂替代了喧闹。
没人会料到几十万年之后的竹笙谷会这般。
仍旧是女子当家,仍旧讲着大仁大义,福泽苍生,也仍旧保持着雪盈原本的纯粹。
青织为平天下动乱而死,死在了冰冷的刀剑下。血流尽,蔓延九州山河,润万物于细无声,带来了祥和。
苡鸢战云台上毫发不伤,以一敌十,剑抵眼前也不谈畏惧,只凭赤手空拳对上他人眼花缭乱的法器,谓之三界最强,后生可畏。
灏熙不满竹笙谷强者为尊,善者成神,在霖池中忍着疼痛,洗去了雪盈的族印,他走得利落,只是在祖女门前跪了一跪,隔天便入了仙族。
雪盈易主后,祖女便闭门不面众人了。
只余苡鸢独挡一切。
她是苍生之神姬,要佑百姓,要爱众生。
要所有的质疑与讽刺一并消失。
竹笙谷的统治者不好当。
可它是由无数人的尸骨堆起的高位,祖女的泪水和青织的鲜血汇成一处,托起了这个神话。
苡鸢继位后,更该让此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