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
封直静待听着,狭长的眼眸却渐渐收紧。正欲翻起时,暗流涌动间,竟然又恢复平静。可却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姜桐沉浸在自己的妙口赞言之中,压根不在意旁人是何神色。
“此言……”封直张开紧抿的唇边,淡淡放出:“姜娘子所出,倒也不假。没点本事,又怎能只身一人将你从帝都城带出。”
面上一副风轻云淡,话里可谓是嚣张至极。
“呵……”
姜桐出于习惯将唇角扯开了几分,没忍住发出了一道轻嗤笑声。
“封公子当然是有点本事在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刀枪不入,水火不融。这般厚脸皮她才懒得戳破。早先便该将这厮一把推下,何至于又受挟在他手中!
“怎么,姜娘子还有别的点需要质疑?”仿佛是专挑着刺,没完没了。封直提高了声息:“姜娘子该是最痛恨,话留三分之人,怎的到了自己口中,又变了个样?”
封直心下冷哼一声,睥视间,口中也似一道轻嗤笑发出。
只不过,这道嗤声,比之方才那道更为清晰入耳。
“封公子这是说得何话?”姜桐不曾生气,反言疑问道。
“阿桐与封公子,不过相识月余而已。平原郡至帝都城,只才寥寥几语,屈指可数。哪里还能通晓你有何其它‘神通’,作何敢质疑封公子?”
“今日话出,不过便是将心下所知之言,不解之惑,尽数道出罢了。敢问封公子,这有何不妥之处?
若是这厮挑出别的刺来,她兴许也懒得再与开口。可偏偏,封直要“睁眼说瞎话”,那她就得将事实拖出,论上一二了。
姜桐连声一番追问,无畏对上封直高高挂下的眸光。定眼望上,不曾有过一丝闪动。
可落在封直的眼中。便成了一副无声“张牙舞爪,狡口俐齿”之样。
表面虽静安柔声,但语下无一不在透着,根根扎人之刺。且还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漏缺口。
果真是不肯吃上半点亏的人,打从第一面起,就该晓得。平原郡那夜之下,拐弯抹角“好声提醒”他的那道柔声。
“姜娘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封直说停顿几息,撇眼朝人上下打量一通:“凭着几语闲谈,以姜娘子这般资质……恐怕也难以道出何理。”
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随着话语一同放出。
姜桐扯开唇角,面上笑容更甚。然则,手心传来的刺痛,真真实实叫她难以忘记!
封直自添上了一杯茶水,浅浅斟饮一小口。平静如常的眉间,挑起一道微小弧度。似乎还不够解气般,唇边方将茶水抿下,接而润声道:
“先天自有不足,也无怪姜娘子这般。以后,勤加补拙便是。”
连声几道明嘲暗讽,房内好不容易窜开的冷气,瞬时又僵滞住。
“今日听得封公子一言,阿桐当真受教。”女子乖巧应下。
比之方才,甚至这几天来。这般温柔笑颜,缓和之语。出现在姜桐身上,竟是难得的少见。
不过,面对这一番“假言笑语”。封直见怪不怪,一路走来……他自是十分之熟悉。
姜桐扯开的嘴角愈发上扬起,两只眼眸微微弯下。她双手紧放垂下,极力克制着欲要挥飞出的巴掌。
一想到此前落在这厮脸上的两个响亮声,心下怒气仿佛得到缓解般。气急反笑的面容上,也不知觉挟带上了一份痛快得意。
“早先与封公子相处之时,还道是个寡言失语之人。没想到今日能从封公子口中道出话来,这般巧言慧语。莫说其它,单凭这嘴上的功夫,阿桐可是得好好学着。”
姜桐稍微放低了身态,举眉轻垂首,满脸羡仰。
封直眼看耳听。幽深眸间加重了几分邃意,薄唇浅放出:“如此……那姜娘子可有得学了。”
两人之间凝滞住的气氛表面上化解开。
姜桐随声附和,认真点下。面上依旧是愈发温柔的笑容,心下却是狠狠骂道了几声。
这厮根本便是存心为之。嘴里捂得严严实实,漏不出半分有关之事。
一本正经,凝重正色?呵,打从一进来,揣着一肚子心思腹水,便没好事!亏得她还浪费一番口舌,弯弯绕绕。殊不知,早已被人糊弄戏玩于股掌之间。
快速垂落下的天色,将欲与底下拉伸仰息的万物勾缠到一起。在快要接近的时刻,又凭空渐渐缓出了一道瑰丽亮光。
无问何出,无问何归。
只默默在二者中间划拉出了一道浅薄绵长的分割线。苍茫无际的幽暗空间,就此一分为二,泾渭两明。
广攘静谧的夜空,将底下的吹拉叫卖之声拢和到了一起。两厢之间,又隐隐出现一股奇异的融合之态。
二者这般磋磨之间,百味楼中,早已经是虚席满座,人流涌动。
之前的“小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