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
澜并未打退众人热情。两家恩怨仇恨由来已久,沣县百姓大多都知晓。大家伙权当瞧个热闹,不足为奇。
反之,孙县丞到此的消息,倒是让他们眼前一亮。且还听说,从帝都城来了一位神秘使君,年轻又极为俊朗。单单是这其中一点,便得让许多女郎君“冒险”走上一趟。
可左等右盼间,便是他们伸长了脖子,也没瞧见孙县丞与这位神秘使君。
随同一道的孙县丞,此刻与两位差役,战战兢兢,正立在二楼拐弯尽出的房间外。左右两旁还立着两道冷面身影,一男一女。正是早前退出的识秋与识冬。
孙县丞抬手抹了一把额间渗出的汗珠,拉长了脖子想要张口询问。可门边的黑衣男子依旧两眼释放着煞气,一动不动地瞄定着他。仿佛只要他敢张口或是有任何动作,便立即会送他见阎王。
如此之下,他也只能有锁紧嘴巴,缩着脖子安静在外面候着。
苦哈哈的一张老脸上,瞧着尽是无奈与悔恨。
适才伙计一领进门,坐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贵人”便起身直往此处来。如此,留下他一人,又岂敢能安心停留。
硬着头皮,也只能在后面跟候着。
冯县令交待的事情,他就不该拖病犯懒!
那新接任的沣县县令按着时间,本该前日便能到。可谁知,久久等来的只有一个送信侍卫。
道是那新任县令——明县令——
行路至沣县半境之时,路遇有歹人于花家村行凶作乱,是以才至耽搁。信中只言片语,只知此番形势恐落于歹人下方,故而加急送信,请冯县令立即增派人手赶至花家村。
但他在沣县多年,还不曾听闻出,有哪处歹人在此为非作歹。估摸着,顶天了也应不过是几户刁民争打吵闹,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花家村虽是已经在沣县之内,但快马加鞭也得行上个几个时辰。这般一趟来回,委实劳碌奔波。他便假意拖了病,为躲得个清闲。
冯县令闻及倒是立刻吩咐了下去,将县衙中的一大半差役抽调走,亲自带人前去花家村接应。
可舒服日子还没躺上,这人便寻了上来。手持圣上亲喻,腰环玉牌令下。所行之地,无敢不从。
这等贵人,岂是他平常所见?吓得他立即惊跳起,手脚并用,赶忙候了去。
他位卑言轻,若非宋县丞毅然辞官离去,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这般已然是走了大运。
帝都城中来人,孙县丞不懂是为那般,也不曾听过封直之名。但有关封云遇害一案,此事,从冯县令口中听及过一两句,另外之事,不曾晓得。
只知现下无论是谁,若一旦沾染上了此事,触了圣上霉头,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管怎样,都是他一个小小县丞得罪不起的。一切,都需等得冯大人回城之后,再行定夺。
孙县丞再伸眼小心地往门边瞥去,随后立即又转身弯下腰去。安安分分,老实待下。
狭小的房廊夹道上,拥挤杵立着几道身影,怪异又惹眼。但是拥闹的百味楼中,在这附近却是无人靠近,连半只苍蝇都不曾见得。
早被驱散开的人群混杂在楼面其它地方悄摸张望着,不得上前来扰。
扇门内外之人此刻都安静下来。
然而,偏有人不知死活,硬要将这份短暂的平静撕破。
“人当真在此处?”伍老三半挂在一张软担上,疑声问道。
被扔出老远的伍老三,说来正巧不巧,偏生他就落在百味楼附近。更为之巧,这百味楼后头真正东家,正是伍老三此人。
如若不然,那佟氏又怎会撒了泼,跑来大闹一通。
围在伍老三四面的几个汉子放下了手中的担子。其中一个胸前发黑,口角挂着几分猩红的男子扯开怨毒的眼神道:
“伍爷尽可放心。那三人大剌剌地走进百味楼中,兄弟们都是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大脸上挂满了怨恨。
此人之前被识秋一脚踢飞。胸腔下传出的剧烈疼痛让他痛不欲生。是以,他绝不会忘记将他弄成这副模样的仇人!
原本挂在担上的伍老三顿时怒起,阴恻恻地往四面盯了几眼。粗短的四肢立即蹦跳出三尺远。两只短手胡乱挥着,仿佛欲将人撕碎。但动作在外人看来却是如同小孩乱舞般,可笑至极。
就在他混乱四甩间,飞起的衣袖不知怎的将面上蓄起的一撮胡髭缠出,快的一道连根都给揪扯下来。
呲牙咧嘴,这人又痛苦叫唤了起来。
“既然来了我伍老三的地盘,送上门的肥羊,一个都别想逃!”
今日一连几次,几乎险要丧命,但也是他命不该断,落下去时也有人替他挡了一大半。平常最让他跳脚苦恨的残破身子,关键时刻倒是救了他一命。
历经两番磨难,没想到竟在此等着!
伍老三阴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