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斗
裴宛垂眸缓缓而言,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恐韩延贞不悦,而她口中之言,却是字字句句,戳在了韩延贞的痛处。
礼仪有失?平起平坐?
依着韩延贞的性子,若非顾忌裴宛乃是中宫之尊,只怕这凤藻宫的屋瓦都要被她掀了去。
“娘娘既发了话,妾自然无不遵从。”韩延贞冷着一张脸,朝江明暧方向翻个白眼,见那侍女会意,垂首恭顺而往,将点心奉于江明暧面前,遂吩咐道:“伺候江婕妤用完吧。”
江明暧冷眼瞧一眼那碟中点心,张口便是拒绝,“有劳韩婕妤费心,然用膳时辰未至,不劳侍奉。红泥接下,带回甘泉宫。”
江明暧言语生硬,韩延贞自当更是不悦,冷笑一声道:“妹妹若不肯吃,便是不肯给姐姐面子,也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了。你我须得姐妹情深、不分彼此,这可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妹妹最是知礼数的,这会子倒不知尊卑了?作这副姿态出来,叫皇后娘娘难堪。”
“妾已将点心收下,何曾有悖娘娘所言,可婕妤与妾平起平坐,又凭何逼迫于妾,必得此时用尽呢?”江明暧不紧不慢,一番话说得韩延贞怒火中烧。
“银筝!”
那名唤银筝的小侍女闻韩延贞声音,身形不自觉一抖,低着头,只管将点心往江明暧面前推,江明暧自是不依,手腕轻抬,往外一拂,本未用多大的力气,然那银筝顺势松手,点心便脱手而出,跌落在地。
这岂不更是大大拂了她韩延贞的面子,裴宛也算看明白了韩延贞今日所为,她便是要告诫江明暧,虽则位份相同,也仍是要以她为尊,便是皇后裴宛,也须得让她三分。
韩延贞就势拿了银筝作筏子,腾地起身,几步上前,朝着她的脸上狠狠掴了一掌,斥道:“叫你伺候江婕妤,是瞧得起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话骂的是江明暧,屋子里的人但凡耳目清明,都听得出来。江明暧亦是不忿,冷眼瞧着韩延贞道:“韩婕妤要责罚侍女,大可回宫处置,何必在皇后娘娘面前现眼?”
韩延贞被江明暧所激,尚未反击之时,便见一直端然坐着的江明暧起身向着裴宛躬身行礼。
“这点心打翻,也有妾的缘故,娘娘素来宽仁待下,妾也不忍此女因妾受苦,若要责罚,还请娘娘责罚于妾,饶恕侍婢。”
“快起来,左不过失手罢了,哪里就要责罚谁了呢?”裴宛心知,这宽仁待下的帽子一戴,自己如何还能开口责罚江明暧。
若是韩延贞聪慧,不逞这一时之能,退上一步,说自己是怕江明暧心中不快,一时心急才动手责打了侍女,裴宛便也只能各劝几句罢了,至多背地添几句议论,这事终归能揭过去。
可韩延贞如何能依。
“娘娘确是宽仁,只是一味宽仁,后宫众人屡屡犯错而不得教训,只会愈加猖狂。这银筝笨手笨脚,妾瞧着早该打发去掖庭,至于江婕妤,她既说了要一同受罚,那便。。。”韩延贞仍是这般正室作派,不知道的,真当以为这后宫是以她韩延贞为尊的。
“住口!”裴宛出言打断韩延贞,此等好时机,她委实不能沉默下去了。“本宫已说了,此事不过一时失手,本不该责罚于谁,你动手责打侍女在先,出言不尊本宫在后,不睦嫔妃,不恤下情。既算不论你今日来迟,有违祖制之过,你也已然身犯数错,便是本宫有心替你周全,也是无法周全了。”
若是韩延贞稍懂一些察言观色,这时候请罪便是了,可她仍是不肯,恨恨剜了一眼江明暧,向裴宛愤然道:“娘娘说妾有错,妾自然有错,可江氏打翻妾的点心,羞辱于妾,便是无错。娘娘私心偏袒,处事不公,也是无错。妾不服。”
裴宛从不曾与人这般争执过,双手抖得厉害,抓紧了自己的下裳,吸一口气,摇头道:“你不服,本宫也须得管教,如今陛下已为天子,你为宫妃,不比从前,怎能容你一再放肆?你以下犯上,本宫念你是初犯,便先禁足毓秀宫,三月为期。”
如此,韩延贞被带回了毓秀宫,即行禁足。
晚膳时分,郑逸如约而至,于凤藻宫相伴裴宛。
今辰处置完了韩延贞,想来也已传到了郑逸耳中,故而郑逸在晚膳时候尽是心事重重,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裴宛便听出他话中之意是要替韩延贞作说客,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这处罚便被他说没了,倒不如索性她自己说了痛快。
“宛儿本也不想责罚韩妹妹,可这是六郎登基第一日,便出了妃嫔不敬皇后之事,若不责罚,传到前朝去,说是宛儿不会管束后宫也便罢了,但若是言官议论起来,说些难听的话,岂不叫六郎为难,那可怎么好呀。”裴宛柔情蜜意,娓娓道来,这厢郑逸也想着,若不责罚,自己怕也在朝臣眼里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实在不好,裴宛此举也实为替他着想。
裴宛见郑逸有所动摇,接口劝道:“宛儿私心想着,便让韩妹妹在禁足中替母后抄写经文,而后宛儿便可顺势将期限缩短,只罚一个月,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