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相
”
锦钏闻言,立时上前半步,眉眼皆是喜色,点头道:“正是,他虽尚未替宫中贵人诊治过,来的时日也短,可得他恩惠之人却不少,在我们奴婢之中口口相传,若有麻烦,都去找他呢。”
“听说他是祝院判的幼子?怎得还不能为贵人诊治?”
“这小祝太医呀,性子直率,不受拘束,原本是在城里开了医馆的,可不知怎得,倒惹出好些麻烦。祝院判为了叫他收收心,才让他进宫来做学徒,又怕他莽撞得罪贵人,故而也只是干些杂活,让他磨磨性子罢了。”
锦钏本就是活泼好交际的性子,宫里要打听谁,只管问她。
“只不过祝院判请辞归家,听闻小祝太医也不会留下来了,往后我们不知寻谁瞧病呢。”
裴宛闻言,轻笑出声,向锦钏道:“叫小祝太医留下来如何?”
“那自然好。”锦钏不假思索,旋即怔怔问道:“娘娘要怎么做?”
“你挑个舅父不在的时候,去将小祝太医请到凤藻宫,只说是我身子不适,恰巧舅父不在,便请他来瞧瞧。”
前世自己未有生育,由着舅父治了许久,可总无起色,最终竟致难产而亡,不是未曾想过换一位太医,只是一则恐落人口实,二则由于自己的庇护提拔,舅父当时已然在太医院一手遮天,便是换了人来瞧,只怕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来。
而这小祝太医不同,他并非出自舅父羽翼,自不会与他同气连枝,又是祝院判心爱的幼子,若能留住他,也可顺势留住祝院判,叫陈太后对她的态度稍转圜些。
今生裴宛能否顺利诞育子嗣尚不可知,只盼眼下这一桩事能成,总能叫陈太后在祝院判留任的日子里,能念些她裴宛的好,少寻她些麻烦。
裴宛前世不曾见过这传闻中的小祝太医,故而正想着拿什么许他,好留住他,与他父亲,这事恐不能一蹴而就,此番也只得先作试探,且看后事。
顾自出神间,锦钏入内回禀,小祝太医已至,请入内殿,裴宛打眼一瞧,这小祝太医身量极高,容色清俊,却是满面冷色,若非神态仍能显出些年少稚嫩,定叫人觉得是个不易相处的倨傲之人。
裴宛免其见礼,笑道:“本不应叨扰,然今日舅父休沐,本宫只得劳动小祝太医了。”
少年似是当真不懂这宫中答话行事的规矩,当即答道:“行医救人,乃医者之责,不算劳动。” 而后翻手作请,示意裴宛露出手腕,以诊其脉。
慈悲待下,又不肯媚上,性情中人,裴宛很是赏识,却也立时警醒,如此德行,恐不会为名利地位所驱,难留得很。
饶是如此,裴宛仍是露腕予人,由其诊脉。
“本宫也无他意,只是多年无子,吃了多少汤药补品,总不见效,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的毛病。”
锦钏听了此言登时眉飞色舞起来,接口道:“那娘娘可算找对人了,听翡翠说,就是靠着小祝太医的药方,她娘年逾四十还给她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旁的大夫都说再不能生了,会母子俱亡呢。”
“再稳妥的药方,都比不上不去生那个孩子。” 少年面上骤然神色一沉,原本只是安静诊脉,便是裴宛与锦钏说着话,也未曾影响丝毫,可就在锦钏兴致勃勃夸赞了他一番后,他却明显带了些怒气而来。
“可翡翠家里有难处,她祖母本就是个爱折磨人的,父亲懦弱,母亲没有儿子傍身,更会受欺负了。”
因要留人,裴宛总要说些背人的话,故而此刻殿内,只她,小祝太医与锦钏三人,锦钏本就性多话,心中对这小祝太医又多敬爱,一时忘情,倒与这小祝太医闲话起来,不想却触了人家霉头。
“娘娘先前道,用过汤药,可是孟副首为娘娘每日备下的那碗?”小祝太医并未理会锦钏所言,只是神色晦暗,言语似质疑,又似笃定,“臣可能一观?”
裴宛倏忽眉间一跳,自己这几日那些隐喻难明的猜测,好像就要浮出水面了。
裴宛点头,示意锦钏将每日的送子汤端来给小祝一观,并嘱咐于她,不可外传。锦钏虽不明白,仍依言寻来,口里道:“娘娘今日未用,便一直用火煨着,这会子还温热呢。”
小祝太医仔细端详了一番,面色也更沉重几分,裴宛心里一凉,却仍是强撑镇定,口里道:“小祝太医,不必有顾虑,直说便是。”
小祝太医望向裴宛,双眸中并无半分犹豫与惧色,而是满目隐忍的悲悯,医者仁心,裴宛竟在这十几岁的少年眼中看了个分明。
“娘娘体质虚寒,不宜生育。”小祝面色如常,语音平平,裴宛却是四肢僵直,脊背发冷,“这汤药,也确是补药,用量极足,甚至,有些过了。”
“可娘娘的身子已是虚不受补,故而这汤药并不能起到令娘娘补身的效用。相反,若娘娘当真福泽深厚,有了身孕,这汤药长久用下去,娘娘必定生产艰难。”
“当啷”一声,锦钏手中的汤碗应声落地,汤汁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