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子

韩延贞复宠，裴宛却偶感风寒，多避居凤藻宫休养，如此也省得郑逸在她二人之间纠结，舍了哪个都不忍。

然不过几日间，郑逸便还是从毓秀宫来了凤藻宫，裴宛尚不及高兴，接驾后说了没几句话，裴宛便知，郑逸不是为了她而来的。

只听郑逸言道：“宛儿病中需得多加歇息，料理宫务一事，不如朕寻个人来襄助宛儿吧。”

裴宛脸上的笑意有几分尴尬，虽心中已有计较，却还是问了出口，“不知六郎属意哪位妹妹？”

郑逸也无半分犹豫，开口便道：“延贞聪慧上进，是为佳选。”

裴宛之心就此彻底冷了下来，面上仍是笑着回道：“六郎体恤宛儿，宛儿感动得很。只是韩妹妹入宫后两遭禁足，如今让她协理六宫，人心难平，岂不为她惹来非议？并非是适宜之机。”

“况且，这宫务千头万绪，万事开头难，韩妹妹要学，也并非一时之功。宛儿多病，如今正是韩妹妹要多多侍奉六郎之时，若分心去做这些，而在侍奉六郎之上未能尽心，却是本末倒置了。

“左右这宫务宛儿已经上了手，也做习惯了，又有江妹妹帮衬，并不妨碍宛儿养病的。”裴宛说着话便将脑袋枕上郑逸臂弯，娇嗔两句，“六郎也不瞧瞧宛儿今日，可不是好多了。”

如此，才将郑逸说动，未给了韩延贞协理六宫之权。这协理六宫之权若给了，便不好收回来，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

裴宛面上仍是温柔笑意对着皇帝，内心却是冷笑，果然是不该还抱着一丝幻想，想着自己与他乃是少年夫妻之谊，即便与韩延贞两下相争，他也该是向着自己的，如今热情退去再看来，并非如此。

便在郑逸与裴宛这番对话后不久，宫中竟流传起裴宛意欲夺傅晚晴腹中之子的传言，裴宛着实朝着郑逸哭了几场，郑逸也了派杜元福彻查流言的来源。

可这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郑逸始终也并未给裴宛一个答复，只是对韩延贞的宠幸日益减少，倒多往凤藻宫来陪伴裴宛，如此，倒也算是答复了吧。

转眼至腊月，冬雪纷飞。

彼时凤藻宫内，裴宛正与江明暧正围坐于暖炉旁，商议着年下行宴的用度，外间锦钏便打了帘儿入内，面上喜色难掩，急匆匆道：“娘娘，婕妤，宜春宫来人通传，说是傅才人诞下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陛下可知道了？”裴宛急切道。

锦钏面色一沉，嘴一撅，“午间陛下被韩贵嫔请去用膳，这会子方一道过去了。”

裴宛与江明暧对视一笑，“那江妹妹也随本宫一道去吧。”

江明暧起身披上大氅，与裴宛一前一后出了凤藻宫的门，往宜春宫而去。

一入殿内，便见襁褓婴儿由乳母抱着，不哭不闹，由着韩延贞逗弄，郑逸一派欣然喜色，天伦之乐，大抵如此。

“臣妾来晚了，傅妹妹身子如何？”裴宛解下氅衣，上前略向郑逸俯身行礼，便被其双手扶起，而韩延贞与江明暧则是垂首行了全礼。

郑逸一派心思尽在孩子身上，经裴宛提醒方才唤过太医询问傅晚晴身子状况。

后得太医回话，傅晚晴身子康健，适宜生养，只需稍事歇息之答复，郑逸方颔首令其退下。

“妾一心只在陛下与小皇子身上，倒忘了关怀傅妹妹。”韩延贞巧笑道：“娘娘开口第一句竟不是问小皇子，而是傅妹妹，可见这等细心，是妾万万比不了的。”

裴宛面色如常，移了目光直视韩延贞笑道：“本宫见陛下与妹妹逗弄小皇子，开怀而笑，便知小皇子康健，心中甚喜，何须多问呢？”

裴宛言罢稍顿，为郑逸递上一盏茶道：“倒是傅妹妹，有孕时便多受磨折，忧思难解，本宫才担心呢。”

这番话本是二人有意讥讽，你讥我不关心皇嗣，我讽你欺辱皇长子生母，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韩延贞嗤笑一声，接口道：“小皇子日后有皇后娘娘教导，想来傅妹妹，也就无甚忧思了。”

裴宛忽而正色，正色望着郑逸，行了一礼，郑重开口，“臣妾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允准。”

裴宛与郑逸素来亲昵，妃嫔在侧，也素来不需她行全礼，这请字一出，郑逸也着实一怔，忙道：“宛儿这是作何，有话直言便是。”

“事关皇长子，臣妾不得不慎之又慎。”裴宛垂首，只眼眸轻抬，一副柔弱可怜模样，韩延贞看得直想啐她一口。

“臣妾体弱，德才亦非出众，教养皇长子责任重大，臣妾身为嫡母责无旁贷，可终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话说到这儿，不仅是韩延贞听得云里雾里，便是郑逸也有些懵然不知所云了。

毕竟此时的郑逸还未曾经过裴宓与韩延贞的多番挑拨，仍觉得这皇长子，便应该是交由裴宛的。

“臣妾斗胆，向陛下举荐一人，当此大任。”裴宛回身握住江明暧尚且发冷的手，将她拉至郑逸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