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挑拨
“本是一介小事,特劳烦董大人辛苦一趟,本宫心中难安。”一路之上,这掖庭令也知晓是董春荷惹出了事端,心中暗自恼恨,原想靠她搏富贵,谁知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皇后娘娘折煞臣了,能为娘娘效力,臣岂敢言辛苦。”掖庭令礼罢落座,由向荣奉茶,心中仍斟酌着董氏一事,如何上复裴宛,却见裴宛莞尔一笑,抢先开口。
“宝林是个极和顺柔婉的性子,可见大人教导有方,本宫喜欢得紧。”裴宛面上笑意温恭,乃是十足的贤后之态,稍顿片刻,叹口气道:“只可惜碰上些刁滑的仆婢,惹出祸端,白白坏了宝林的名声。本宫已将他们罚去清扫马场,不叫他们在宝林身边了。”
掖庭令先是告罪,又是盛赞裴宛处事端正,合宫敬服。他倒是个十足的圆滑性子,与董春荷相比乃是天壤之别。
“只是事关董宝林,本宫是担忧她这般性子,在这后宫之中,稍有应对不当,恐要吃大亏。”裴宛正眼盯着掖庭令,低声叹道:“傅顺仪的例子,还不叫人痛心吗?”
此言一出,掖庭令面色也着实一变。韩延贞协理六宫时的排场,可比裴宛大得多,他们掖庭上下无不是严阵以待、风声鹤唳,唯恐见罪于她。
今日这事若是犯到韩延贞手里,董春荷哪能那么容易自她宫门里出来。
“故而本宫想着,大人掌管各宫宫人调派,自然知晓何人堪用,择选两个稳妥的,放在董宝林身边,好好教上一个月,待她顺过来,便都好了。”
如此,掖庭令不仅未因裴宛处置不悦,反倒感怀其用心,谢恩过后便回掖庭宫,择选教习,送至林光宫侍奉了。
可这惩处还未执行几日,裴宓便来向裴宛求情了,道董氏与她交好,实在可怜,恳求裴宛免她受罚。若在前世,裴宛恐早就为着妹妹求情而无不应允了。然朝令夕改,她这皇后又怎能令人信服呢?
裴宛推了两回,但裴宓实在难缠,便索性借口自己身子不适,劝说郑逸恢复韩延贞宫权,将这一干事宜皆交托给了韩延贞,自己则称病休养,躲了清闲去。
如此一来,裴宓也没了办法,毕竟她初来乍到,已与霍幼梧结了怨,尚未站稳脚跟,怎能去冒犯这盛极一时的宠妃韩延贞呢,她只是天真,又不是当真拎不清。
况自韩延贞复掌宫权后,裴宓也无甚心思放在董春荷身上,而全在同宫的新宠——贵人柳兰章身上了。
柳氏本为大族,却于惠宗朝蒙冤入狱,遭抄家灭族,独其祖父柳梧逃过此劫,后为家族昭雪,官至宰辅,复兴柳氏。柳兰章出身清流,又不附属于宫中哪一方势力之下,极得皇帝青睐,封为贵人,赐居毓秀宫,又率先得宠,一时风头无量。
然祸福相依,得宠固然是好事,可柳兰章与韩延贞同宫,岂有太平日子可过。先前韩延贞身子未愈,宫权未复,也只能眼睁睁瞧着新宠圣眷正浓,春风得意,而她却只能独自为失子伤怀。此时韩延贞权宠皆复,自然再做不到眼看着皇帝与柳兰章夜夜笙歌,而无所为。
故柳兰章每每侍寝过后,白日里便被韩延贞传了去立规矩,堪堪磋磨上大半日才肯罢休,柳兰章乃是高门贵女出身,自也是有几分清傲的,虽对韩延贞守着位分上的尊重,却每每思及她韩延贞不过是寒门之女,心中又怎能服气。
可韩延贞到底是九嫔之首,恩宠优渥,如今又手握宫权,并非她这等根基未稳的新宠可以抗衡,故柳兰章也只是私下里同裴宓诉诉苦,表面仍只能装作对韩延贞毕恭毕敬。
裴宓听了好友受苦,那份‘济世’之心亦再次按捺不住,又求到了凤藻宫,裴宛面前。
裴宛当真叫苦不迭,心道裴宓入宫不过一月,遇事便寻她来做主,若她如前世一般事事担了,还不够惹眼树敌的吗?旁人怎会知晓她这个皇后不过是裴宓的傀儡,只是没头脑,并非偏心护短。
“韩昭仪如此跋扈,柳姐姐那般好性儿的人,都被欺辱成什么样子了。”裴宓眼眶蓄泪,满目红丝,可怜已极,“阿姐可要为她做主呀。”
裴宛也作痛悔之状道:“当初将兰章安置毓秀,本是念及毓秀离陛下最近,为她的恩宠着想,谁知竟会如此。”
“可,昭仪恩宠优渥,便是我也要让上三分,此事,我又敢说些什么呢?”裴宛也作可怜相,神色楚楚,别开脸道:“宓儿本为助我入宫,如今情势,叫宓儿为难了。”
裴宓仿佛此时方才想起自己信誓旦旦所言的,要襄助长姐之语,一时也不敢再执意请求,反而试探道:“那,那让柳姐姐离开毓秀宫呢,长姐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裴宛心中暗自思量,此事的确是可以做到的,也诚然是自己将沈柳章安置在了毓秀宫,才出了这些事,照理,裴宛也应该为此事善后。
然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到底是个得罪韩延贞的差事,裴宛唯恐叫韩延贞拿去做了文章,故如今只琢磨着,怎么把自己摘干净才是,遂接了话茬道:“确是如此,只是还得由兰章自己提出来才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