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县主

月暮等闻言自然无有不应，裴宛见此只是笑，柔声道：“只要你们装作今日无事发生，照旧回去做事，不叫其他人察觉，若向荣与裴淑仪有任何动向，及时上报本宫便是了。”

几人闻得只是照常做事便可活命，连连应是，裴宛见此便也挥挥手令其下去了，银筝知晓裴宛心中忧虑，遂上前为裴宛奉茶消火。

“往后也不可懈怠，银筝，还是须得你多在这些事上费心，盯住了那几人与向荣，一有蛛丝马迹，立刻回报于我，我自有计较。”裴宛搁了茶盏如是说道。

心中一时百转千回，既喜又悲，喜的是终于揪出了凤藻宫的内贼，自己前世受害一事也终于有迹可循，悲的是这内贼，竟是自小侍奉自己的向荣，虽则自一开始便早有怀疑，到底难以接受。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仔细着。”银筝低声劝着，打眼瞧瞧外间日头，复又言道：“晚些太后娘娘传膳，娘娘现下可要休息片刻，养养精神？”

裴宛摇头，长叹一声道：“心绪难平，恐怕难以安眠，稍坐坐罢了，得早些去长信宫候着，以免母后又要挑理了。”

待裴宛至长信宫，果真时辰尚早，未至用膳之时，陈太后正于殿内同入宫请安的两个侄女，明熙县主与长乐县主。

明熙县主刚过及笄之年，生的是花容月貌，又是一副西子愁绪之姿，着实引人怜爱。长乐县主年岁尚小，眉眼与明熙县主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明眸善睐、活泼可亲，性情瞧着倒不与其姐相似。

也确是应当不尽相似的，毕竟二人虽都是卫国公嫡女，生母却是不同。明熙县主陈令仪生母肃阳郡主，乃是先帝表姐妹，先帝同辈亲眷甚少，明熙为肃阳独女，故而生来便被特赐为县主。

而长乐县主之母白氏则仅是个自幼服侍卫国公的侍女，肃阳嫁过去不久便做主纳其为妾，其女陈令乔是因卫国公在战场上屡立奇功而受封长乐县主。

肃阳郡主病逝后，白氏接连诞下两子，却实在无福，因操劳过度病逝，时正值新帝继位，陈氏为太后母族，享尽尊荣，卫国公加封常山郡王，特为其妾白氏请封，言白氏为平战事不辞辛劳，安顿后方，求得郑逸恩典，追封其为郡王妃。

为着此事，明熙县主在府中又是绝食又是上吊闹了许久，陈太后念及肃阳郡主为原配发妻，又仅留下明熙一女，心中疼惜，故要郡王虽可将白氏追封正室，却只与原配肃阳郡主合葬，白氏的身后事仍是以妾礼行之，明熙县主方才平复。事虽了结，明熙却对白氏子女十分抵触，因而与其妹长乐县主的关系，也不甚融洽。

瞧得分明的，那姐妹二人分坐太后左右，陈令乔嘴甜讨喜，一直陪着太后说笑，哄太后开心，而对坐的长姐陈令仪行止端庄，未接一语，只一心回答太后的问话，是一个眼神也不肯多给妹妹。

裴宛知晓太后将两位侄女传唤入宫自然是有其打算，也不多言，只是陪膳，细细打量那两个姑娘，陈令仪当真不愧是郡主之女，容貌倾城，丝毫不逊色宫中两大绝色美人，裴宓与霍幼梧，行止礼仪更在二人之上，除却性情过足清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倒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似乎是察觉到裴宛的目光，陈太后搁下筷，悠悠开了口，向裴宛道：“仪儿和逊儿早有婚约，如今她既已及笄，这婚事便该早些打算起来，此事，皇后要多上心。”

这诚然不会是一场单纯的晚膳，裴宛恭谨答道：“儿臣明白，待回去后便操办起来。”

陈令仪也是听闻此言，方才有几分好事将近的喜色，而非方才那一张无喜无悲的冷脸。陈令乔则是稍稍一怔，随即欣喜不已，起身向长姐恭喜道：“恭喜长姐，往后可要唤长姐为楚王妃了。”

陈令仪面上的喜色随着陈令乔这话而很快消失，冷冷接口道：“尚未礼成，妹妹便有此言，岂不叫旁人议论我陈家的女儿不知礼义廉耻。”

这话说得极重，陈令乔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只扭捏道：“是，长姐教训得是，是妹妹失言。”

太后见陈令乔窘态，只眼观鼻鼻观心，泰然自若，活似一尊菩萨，陈令仪羞辱陈令乔后，似是有几分得意，眉眼轻挑，将脸转向裴宛，浅笑道：“万事多凭娘娘费心，明熙先谢过娘娘。”

对上倒是礼数周全，裴宛早听闻陈氏重视嫡庶乃是各大世家之首，鼎盛之时，子嗣众多，曾以庶子庶女为嫡系奴婢，后遭皇室申斥，方才改之。

今日这两位县主，虽则同为嫡女，可这地位待遇，瞧着仍是不同。如此看来，裴宛的那位嫡母孟夫人也着实算得上贤惠通达了。

陈令乔受长姐所辱，却不恼怒，此刻仍能摆出笑脸，替陈令仪向裴宛道谢道：“乔儿也多谢皇后娘娘为长姐费心。”

这长乐县主性情倒很是宽和，便是容貌礼仪不及陈令仪，这份明媚亲善，却足以让裴宛对陈令乔生出更多好感，笑答道：“二位县主多礼了，不过份内之事罢了。”

“还有一事。”太后沉吟片刻，转首瞧着陈令乔，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