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歌
出此刻它的神情是人类所指的“哀愁”。
“听着,加列娜小姐。”加列娜打断了拉斐的话,她向来如此,总是在拒绝到来的事实,永远、永远不想长大;一个声音在说,要找一个借口,要用一个理由,于是,加列娜哀求着,“拉斐,再为我唱首歌吧。”
“小小姐,下次吧,拉斐会为您唱的。”下次,又是下次。人的一生,一眼就望得到尽头,这充斥着离别的计数,加列娜不得不接受。日和的晴天,偏偏有阵风刮过她的眼睛,刚复明的双眼脆弱得像葡萄紫的玻璃珠,风在上面留下残痕,就像射线切割在硬铁的心上那去不掉的沟壑。
这时候,加列娜才知道了,她过往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它华美,精致,被有意无意修饰过的珍珠项链束缚;它是森林里的菟丝子,执着地缠绕在一颗心上汲取着养分,而那颗心难得萌芽。
“拉斐,再为我唱首歌吧。”
加列娜期盼着拉斐来接下她的话,然后她可以将自己编成的、能够当作艺术品炫耀的指环递上,微笑着静静地听着对方的歌声。她坐在飘来麦香的田埂上晃着脚,轻轻地哼着心底唱了无数次的歌谣,从儿时唱到了她的窈窕时光;八音盒在她的手边沉默地听着。鼠尾草、迷迭香,没有旅人代她送去问候,这是只一人的悠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