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最简单的家常便饭，还赠送两碗小米粥。靳朝喝了一口，无意间说道：“这家的小米粥，味道还是没变。”

“看来你经常喝。”话一出口，简琦觉得这样说不好，遂要解释，结果靳朝对她笑了笑：“我妈经常住院，这附近的饭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简琦安慰道：“阿姨的状态很好，一个疗程应该就能出院了。”

“简医生，其实我妈的病，有时候是装出来的。”

简琦默默地嚼着豆角，等他的下文。

“一开始确实是爱玲姨的离开刺激到她了，后来就不是了。我妈清醒的时候还想着学电脑，学会计，好给我爸的公司帮上忙，结果——”

结果无意间发现他爸爸出轨了。王红梅顺着蛛丝马迹找到地方，站在小洋房的花园里看见里面其乐融融吃晚餐的三个人——她的丈夫，以及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她当即就歇斯底里发了疯，她丈夫抱住她不让她伤害到别人，连抱带拖把人送进了医院，然后扮演一个好丈夫，在医院陪她，守着她，任由她把饭吐他一脸也只是默默擦掉，再继续喂饭。

王红梅发了几次疯之后，丈夫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只把她扔进医院缴了住院费，就再也不管不问。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么可笑，我妈是个疯女人，所以我爸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出轨他和别的人过一家三口天伦之乐。而我因为有个疯妈妈，所以被离婚了大家也觉得是我的错，讲，你确实不能拖累人家……”

靳朝平静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简琦听着听着就要哭出来，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安静地嚼着口中的豆角，像含了一口□□。

靳朝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需要她怜悯的目光。但越是这样，简琦就越窝心。

简琦明白，王红梅待在医院好过待在那个不如意的家，一边把自己围在手制的象牙塔，一边清醒的痛苦着。

“好啦，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啦，”靳朝把糖醋鱼往她这边推一推，岔开话题道：“聊聊简医生怎么样？”

话题岔的太生硬，简琦没反应过来：“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比如，聊聊你心中那个很重要的人。”

简琦对上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和坚定，最终还是简琦败下阵来，慌忙低下头扒拉米饭：“啊！上班要迟到了，得赶快吃了……”

欲盖弥彰。

“简医生，你见过仙人掌开的花吗？”

简琦点点头，“见过的。”

“那你知道仙人掌多久开一次花吗？”

简琦又开始不淡定，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试探吗？还是说……？忽然简琦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是胡医生，“七七，快回来，袁莹出事了！”

“我得先走了……”简琦起身穿上大衣。靳朝对她点点头，“你快去忙。”

走廊里又围了很多人，探头往里面看，病房里已经乱作一团，袁莹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周俊涛去抢抢不到，袁莹的婆婆站在一旁，手忙脚乱也帮不上什么忙，胡医生还在劝：“你先把刀放下。”

宛若一场闹剧。

简琦什么场面没见过，但当她看到袁莹眼中的决绝时，她忽然也没了底气，不知道怎么劝，又或者，根本劝不了。

“袁莹，有什么事情跟我聊聊……” “出去啊！你们都出去！”简琦眼神示意胡医生带着无关的病人先出去。

袁莹还在哭，拿着水果刀一会儿指向自己，一会儿指向面前的他们。

简琦对着周俊涛使眼色“叫妈妈也先出去。” 周俊涛疑惑了一下，然后用方言跟妈妈交流，妈妈看了他们一眼，落寞地走了出去。

有些时候，有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就像袁莹其实清醒地知道，丈夫没有错，婆婆也没有错，但她就是无可避免地会想“婆婆毕竟不是亲妈妈”，所以婆婆再怎么对她好，也无济于事。

简琦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莹莹，跟简医生聊聊好吗？”然后偷偷示意周俊涛去夺她手中的刀。

袁莹慢慢放松警惕，手中的刀眼看着要被周俊涛夺走了，她又猛的一使力攥回自己手里挥舞着，割到了简琦的手背。

瞬间鲜血淋漓，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罂粟花。简琦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其他，掏出进来时装在口袋里的镇定剂，对着袁莹打了进去。

袁莹慢慢地昏睡过去，周俊涛给她盖好被子，对着简琦道：“对不住，简医生。”

简琦往外走去，伸着手臂，看到鲜血滴在地板上，又加快了脚步。

护士站里，沈端阳已经准备好了酒精和绷带，周俊涛跟在简琦身后，讲：“莹莹从早上就开始不吃饭也不说话，我好不容易哄着吃了两口，输液的时候她要去卫生间，我不好进去，于是就让我妈陪着，你也知道，我妈的手……就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