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忙，莹莹一只手提裤子，挣开了针头，回来就开始哭，后来发脾气……”

“水果刀哪来的？”

“我包里的，给她削水果用的，她偷偷拿到了……”

沈端阳已经给简琦包扎完了，心疼道：“简医生，幸好伤的不深。”简琦笑道：“没事儿。”

“俊涛，让妈妈回家吧，不用在这陪床了。”

周俊涛这次没有多问，只说：“我知道了。”

婆媳之间的问题自古以来就是不可调和的问题，一个心想“也不是我亲生的闺女，打不得骂不得，稍微做的不对就惹人家生气”，一个想“果然不是我亲生的妈妈，就是不如妈妈对我好”……

不能将心比心，不能感同身受，再怎么说为对方着想也是徒劳。

简琦没有结婚，没有婆婆，但看过很多这样的例子，理论上的知识都是共通的。

简琦在护士站坐了一会儿，疲惫的不想动。

王红梅溜达到她跟前，旁边还跟着徐静雨——自从上次她闹完跳楼，简琦给她开了电休，回来后人就正常了许多，还有事没事就串门到别的病房，找人聊天。

“闺女，你的手还疼吗？”

简琦感激地笑笑，“不疼啦。”然后看她的时候总带着点察觉不到的悲悯，还以为她只是失去挚友所以才把自己保护起来，原来还失去丈夫失去家庭。

世界就是这样啊，人人都不好过。

“简医生，对不起。”徐静雨对着她说。

“不用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健康的活着，就很值得。”

“哈哈哈哈，简医生果然深明大义。”仝月从旁边经过，简琦又对上她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忽然想起还要去找胡医生聊聊她的事。

这个人，不像一般的病人。

患者们大都萎靡不振，七科收的都是抑郁症，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要死要活的。而仝月不一样，她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慵懒的，但简琦见她的时候，她总是亢奋的，就像在捕捉猎物的猎豹一般，浑身上下都是警惕和戒备，还有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坚决。

“七七，这事说来巧的很。今年春天，你外出调研学习那会儿，我带过一个实习生，就是仝月。”

“她是医生？”

“对的。才毕业。”

方主任果然有先见之明，说什么心理医生最先疯狂，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还有，七七，你记不记得你刚上班的时候，接过一个病人，也是仝月？”

“有吗？”仝月这样特别，名字也特别，按理说简琦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我也是查病历的时候，才发现她三年前就在我们这里就诊过。”

简琦努力回想，发现确实没印象。要不就是她那时候才上班，要接触的要记录的实在太多，也就没怎么对一个患者上心。

临下班前，简琦又去病房转了一圈，靳朝说他今天要加班就不来了，简琦想到他问的那句“仙人掌多久开一次花”，心里咯咯噔噔，思绪飞出去好远好远，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坐上了7路车，去到了国土局。

她站在大门口，看到停车场里的“JZ589”安安静静地矗立着，简琦笑了一下，怎么她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辆带JZ的车啊。

简琦一直在国土局对面的咖啡馆坐到天黑，肚子咕噜咕噜响到第八遍的时候，靳朝从大门里走出来，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简琦走出咖啡馆，隔着马路叫他：“靳朝。”

靳朝惊奇地对着她笑了笑，左右看看路上的车辆，奈何这会儿车太多，他过不来。

他们就这样两两相望，简琦突然笑了：“靳朝，从前有个人跟我说，仙人掌六十年一开花。”

也就只有她傻里傻气地相信这样的话，后来她真的养了一盆仙人掌，想看看在她死之前能不能等到它开花，结果养到第四年，仙人掌就冒出了小花苞。

简琦才想起去网上搜，百度百科写的明明白白，仙人掌三五年就会开花。那人是铁了心要逗她，说什么六十年一开花，简琦还信了好多年。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辆接一辆的车按着喇叭，但简琦确信他听见了，因为他向她跑过来的时候，简琦听见他说：“小简，你怎么这么好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