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添春色
且说前日,陆府女眷进祠堂拜祭祖宗的后辈当中,唯独香汝在闺房置气,不曾进入祠堂。
她本就嫉妒怨愤轻安惊世的美貌,才进府里,就讨得府里上上下下许多人的欢喜。尤其是生她的娘亲,居然也胳膊肘往外拐,替那庶女说话。每每想起,香汝火冒三丈,誓要伺机报复那庶女。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眼下就有机会白白的送上门,任香汝借题发挥,给那庶女一双铁打的小鞋穿——
把奶姆叫来,如是吩咐:“去市井散布谣言,说那庶女十分不祥,不止失了贞洁,还无法无天,大闹祠堂,使用妖术,整些歪风邪火,欲烧了祠堂。其心可诛!整个陆府被那庶女搅得鸡犬不宁,叫苦不迭。本小姐不惜重金,也要让那庶女背上千古骂名,无人敢娶......”
香汝说得唾沫横飞,心花怒放。正在兴头上,屋外擦窗牖的一个小丫头毛手毛脚“哐当”一声踢碎了花盆,这倒不打紧,要紧的是,那丫头贴着板壁在做活儿,准保是心怀鬼胎,在偷听里屋的对话!为了不走漏风声,香汝吩咐奶姆,要把这爱趴墙根儿的贼奴拉下去活活打死。反正贱里买来贱里卖,香汝高兴,不稀罕再贱卖,结果了她的贱命,更能杜绝后患,消除恶气。
奶姆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奔不过也犟不过那小丫头浑身的蛮力,硬是由那小丫头在她眼皮子底下挣脱逃跑了。奶姆怕牵连自己,不敢如实回禀香汝,又觉得小丫头罪不至死,亦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遂面上只字不提小丫头逃跑的事。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消半日,庶女轻安贞洁已失、火烧祠堂、不敬祖宗等诟谇谣诼已在迷阳县传得沸沸扬扬。
红嫂儿闻言,急得直跳脚。那日,瞧那庶女的仪态举止,分明就是黄花闺女啊!又想起那庶女胸前紧凑凑圆滚滚的两大肉团子,与现今儿迷阳县第一奶娘的胸脯不相上下!红嫂儿心里直打鼓,若不是处子之身,万家少主还不得把她这媒人给生吞活剥,丢到油锅里炸得稀巴烂不可!
毕竟红嫂儿自诩是迷阳县的“万花筒”,专门收集各色美女,暗地里记录他们的成长起居。像轻安这样的美人花,红嫂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采集并细细跟踪记录,由她丢了元夜,万家少主沦落到品第二炉香的份儿。简直是奇耻大辱,怒不可遏!
红嫂儿苦不堪言,那庶女先前待的鹿苑,是老王爷的府邸,他老人家与世隔绝。红嫂儿贪财却也惜命,她妇人家家的,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擅闯王爷府啊。
莫不是那庶女的第一夜给了老王爷?多方打听后,红嫂儿直犯嘀咕。那庶女原本就养在青楼,据说试花之夜,是老王爷强行买走,带回鹿苑的。
陈芝麻烂谷子,红嫂儿也是东拼西凑,道听途说。
以防万一,好给自己开罪,红嫂儿便火上浇油,买人扩散谣言,推波助澜,说轻安与老王爷关系龌龊,白天是老王爷的干女儿,夜晚是老王爷的枕边人,如此种种污言秽语,腌臜不堪。
红嫂儿主意已定,倘若万少主回到县上,听到谣言,怪罪起来,她便说轻安原是老王爷的人。庶女试花那年,红嫂儿还没搬来迷阳县呢,可不关她的事儿啊!
此刻,陆府炸开了锅,好不热闹。
大房这边,罗氏绝口不提祠堂真相,将大老爷蒙在鼓里,顺着他的意,一致认为,该将这伤风败俗、目无祖宗,无法无天、不贞不孝的庶女撵出陆府,以正家风,告慰祖宗。香汝是始作俑者,正春风得意。趁府里乱成一锅粥,无暇顾及她这个局外人,青天白日的,香汝找了几个娈宠悄悄摸摸溜进府里,同他们在闺房里肆意快活□□。
二房这边,二老爷仍旧将自己关在书房,禁止任何人打扰。牛氏则喜忧参半,喜的是“天助我也”,轻安蓦地被泼了一身脏水,百口莫辩。正好借此机会,挫挫她的锐气,改改她的轻狂样。忧的是,轻安若真丢了贞洁,会不会影响陆府的前程,万家那边要是因此毁了这门亲事可怎么办才好。
三房这边,三老爷置若罔闻,千般心思都扑在雪清尘身上。赵姨娘反到替轻安感到惋惜,“这么好个香闺女儿,怎会失了贞洁。可恶的是,还被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赵姨娘身体不便,遂打发体己的丫头装了两盒糕点到霜梨院慰问轻安。
轻安向来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清。对于外面四起的谣言,她不屑一顾。
瞧着今儿个天气不错,轻安容光焕发,聊有闲情,叫筼筜去摘了些梨花,欲做点梨花膏送予友人。
赶巧儿了,友人纷纷不请自来。
起先到的,是轻安最好的朋友。荷离染出身檀越贵人家,是个守道自恬的在家居士,整日忙着念经、布施。听闻轻安被陆府接了回去,未曾得闲前来探望。又听大丫鬟说街上突然生出许多轻安的蜚短流长,荷离染与轻安心心相交,自是相信她不会被此困扰。心底到底放不下,决心来走这一遭。
陆紫近日因雪清尘而春梦连连,饥肠辘辘,火里火发的往外寻花问柳充饥解馋。走到门首,见一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