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派出十数人查的倒是快,原来这蓝衫人姓展,一人轻装简行,来此地不久,至于是寻人还是办事,就不清楚了。
欧阳克久居西域,此番初入中原,对江湖事也算略知几分,可这姓展的人,倒实在想不出是哪位,不过,江湖之人多如牛毛,他孤身一人,料想也掀不起甚么风浪,便没有多放在心里。
反倒是杨康。
趁夜而来,踏月相邀。杨康看见他,忽然一阵心惊肉跳,毕竟眼前这个笑意轻和的公子,可是一肚子坏水。
“杨公子不必惊讶,在下前来,并无恶意。至于你的家人,他们暂时还不会有甚么事。”欧阳克见他神情犹如惊弓之鸟,面对自己也满是提防,只是微微笑了笑,语气却带着两分不容拒绝,“这夜色这么好,杨公子能否赏光一叙?”
杨康能拒绝么?
这个偏僻的小酒馆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却还要在此虚与委蛇的客套。
其实,到了如今,杨康也并不想跟他打甚么机锋,面对他满斟递过来的酒杯,将手一扬,自认与他并无共饮之兴,“有甚么话就说吧。”
面对如此直接不客气的拒绝,欧阳克只是微微笑了笑,“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赵王已经痊愈了。”
“是么,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欧阳克留意着他的神情,见他虽然这般说着,可眉目间仍然是微不可查的松了一下,料想猜的不错,“杨公子何必说的这么绝呢?其实,王爷和你之间,并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怨,相反,他对你只有恩情。”
杨康听罢,忽然嗤笑一声,“恩情,是他对郭杨两家造成灭门之祸的恩情,还是带兵追杀,害得我们如今流离奔逃的恩情?”
“可你们如今不是好端端的么?杨铁心没有死,包惜弱也没有死,你们一家人还在大宋故土上团聚。如果王爷真的想杀你们,他现在就可以动手,可他没有。或许是上次的事情,让他伤透了心,现在,他并不想再对你们斩尽杀绝,也不会再对你的生父杨铁心做甚么。”
杨康眉头紧锁,脸上的神色变幻不断,很是复杂,口中吐出来一句话,“那样最好。”
欧阳克话锋一转,“其实我这次到这里来,还有一个消息想告诉你,你的三王叔完颜洪熙已经到了宋境,过几天就会抵达此地。你应该不会忘记,他与王爷一向不和。”
“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么?”欧阳克笑意凉薄,“荣王一直等着抓王爷的把柄,好到圣上跟前告上一状,之前你们离开王府,逃出燕京,后来又闹出那么大的乱子,荣王真的会不知道么?混淆皇室血脉这个罪名,如果扣在王爷身上……当然,王爷是不会说甚么的,相反,他心里一直关心着你们。可如果荣王知道了,原来你们是王爷的软肋,你猜荣王会怎么做?”
杨康沉默着,软肋?原来,他也算是赵王的软肋么,只可惜,他们原本就不该有这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如今,也不过是各归各位。
到底是年轻的少年,这样的复杂心事被他一直压制在心底里,仍然从眉宇眼神里,泄露出几分挣扎和痛楚,被身旁这个敏锐的白衣公子很好地捕捉到,然后,以一种稍加轻松的语气打破了沉默,“其实,杨公子也不用这么担心,只要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跟完颜洪熙对上,以后,也不要再生事端,我想,应该就不会出甚么乱子。”
这话好似绵里藏针,叫杨康冷笑一声,“在我宋人的地方,有必要害怕一个金人么?”
欧阳克微微敛眉,呵,好义正辞严,与杨铁心的口吻倒是相似,心里不由得笑他天真,“话虽是这么说,可这个金人,比起很多宋人,势力都要大很多,就连大宋官家也要让他三分,更不要说官府衙门的人,是如何急着对他溜须奉承了。”
杨康想起宋人衙门里官差们的丑恶嘴脸,心头的火压不下去,冷笑着想反驳,又无从开口,一拳砸在桌上。
“不管你喜不喜欢,这是事实。杨公子应该已经见识到,宋的朝廷和官员们是一副甚么作派,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重整山河的。”欧阳克没有继续说下去,“王爷这次派我前来,是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自袖中取出一块精巧的令牌。
杨康没有接,问道,“甚么意思?”
“关心,是王爷对你的关心。”欧阳克将令牌放在他手边,“王爷说,你的生辰贺礼他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这是他特意寻来的上等好玉。”
生辰贺礼?杨康好像想起来了,他之前嫌府上的玉太俗气,随口说想要一块世上一等一的好玉,只是后来,一夕之间身世遭逢大变,那些往昔的记忆也都被埋在金国赵王府里。
杨康拿起这块玉,指尖触感温润,只是上面雕刻的金国标识,刺的他眼痛心疼,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算甚么?我是宋人,在大宋的境内,需要靠金国的令牌保护?”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会用到它,但是,王爷的一片心意,还请杨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