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步惊变（6）

了。

玉蘅与玉府神君对望，两人一疑惑一无奈，后者心绪似格外低落，冲子桑安泽见了礼，便也只默然往玉蘅旁边靠。

玉蘅强颜欢笑，“老祖……九楦你怎么来了？”

怎么偏这时候大驾光临，教她平白生出心虚之感。

九楦却显然没想挖苦她，极艳丽的面容上生出几分讥诮，倒看了玉府神君和白慕尘几眼。

“听闻时隔多年，又有人打了害你们姐妹俩的主意，可不就来了。来时候，正好碰上这位从九重天来的贵客。”

玉府神君眼观鼻口观心，似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聋子。九楦继续道，“和北芜原打架，你们偏要瞒着我，教我来晚了也就罢了。难不成连你自家人也拦？教人家姗姗来迟，还要……”

“老祖快歇歇吧。”

故安哭笑不得，眼见手边白慕尘也难得开始撑不住从容神色，终于开口调和情势，“姐夫到底终日有判府事务在身，忙还忙不过来，先前几年，也是许久都在三梵的了。此次倒不如留在九重天，也好通传消息。至于其余后事……太过复杂，难一言以蔽，待之后慢慢同老祖说可好？”

九楦从来对她没办法，轻嗤一声，收了神通，只闷闷道一句“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祖”。安泽既做了半个局外人，又是半个祸首，亦有几分心虚，趁此时机，立时告辞离开了。

然而玉府神君被故安几言摘了出去，便只余下白慕尘承受九楦的迁怒了。

他到底活了许多年岁，又对故安极细心，甫一见面，便对两人如今情状猜中七八分。因此看向子桑君的目光，更添几分不爽。

临初终于寻着机会打圆场，笑眯眯站出来，道，“几日战事状况，便由我来说吧。小安儿还得疗伤不是？”

玉蘅如蒙大赦，未待九楦答话，立时左手拽着自己夫君，右手拉着故安逃往后殿了——白慕尘当然也跟在里头。

远远听得临初继续哄，“上神从凰图泊一路赶来，必是累了，我让小鱼儿把阿容的徒弟拾陆叫来一块儿吃顿便饭吧……”

温渝最后看了玉蘅的背影一眼，黯然离场。

几人当中，其实只有白慕尘对九楦不大熟悉。他早年曾听闻九楦上神之名，作为八荒间最后一只凤凰，九楦常年寓居凰图泊之西、白民国之东，性子古怪而少交际，甚连三梵都不常踏足。

多闻是因凤凰一族乃陵光神女神力之衍、并天地初生之灵所化，凤族将神女奉为神祖，九楦则亦对神女敬情颇深。神女既陨于三梵，九楦大抵便以此地为祭了。

白慕尘想完这一遭，便也能明白九楦为何看自己与玉府神君都不顺眼。上神对战事最深恶痛绝，然而三梵难时，玉府神君这个正经女婿竟独自带着儿子躲在九重天，他也没能护好故安，使得三梵陷入现下境地，果然是没什么本事。

不过这也确是几人议定之果——玉府神君自新纪元六万余年与玉蘅成婚以来，大多时日都在九重天，而极少参与三梵内部之事，但夫妻感情从来于此无碍。照玉蘅的话讲，他毕竟有判府职责在身，不宜过多搅于八荒诸族。再者，他连我都打不过，又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虽听着十足有损自尊，却也是无奈事实。玉府神君倒从不在意。他原本是翠云山神君的长子，当年入判府亦是仙缘，统领玉府判官不久，便遇见与修崖一同上九重天的玉蘅。两人是一见钟情，神君年轻俊逸，帝姬艳丽直爽，一时传为佳话。

玉府神君在九重天时是铁面，对儿子管教也堪称严厉，待玉蘅但从来温润平和、言听话从，数万年如一。

白慕尘已将药方调配好，几味三梵缺少的也早叫叶寒送来，当下便遣人去熬。回头看时，那夫妻两个正同故安叙话，此时正说到“九楦最爱美食，故使拾陆去哄，定能教他消气”云云。故安见他看过来，则装作无意道一句，“子桑方才耗神尽力，也给自己调一副吧？”

他自在金乌河畔便看出她心思，此时眉眼仍不自觉柔和下来，悄悄覆手，化出个糖块，预备一会儿给她。然而他忽记起些什么，唇角笑意立时淡去，低声道，“不好了。”

“怎么？”

故安与玉蘅便都看过来，听他又问，“玉府神君方才是在哪儿遇见的九楦上神？”

“在三梵以南八百多里、中荒鸣蛇一族地界。”他甫应声，便也反应过来，皱眉道，“子桑君的意思是……”

九楦既已知了消息，自是从来时一路听得的。

“蓝秦动作比我想得更快。”白慕尘话音极冷，对玉蘅道，“若按最坏的打算，先前设想恐怕不能如愿。明日你与安泽上凌霄殿去，大约无法顺遂。”

“什么八荒诸族，难时不见踪影，听信倒是快。”玉蘅嘲讽道，“不过是怕我们连累了他们，蓝秦受激之下，不仅打天魔殿，还要掀起神魔大战。且秘境又已公之于世……”

“而后将情势恶化缘由，都推到内法这条原本的退路被毁之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