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者秦夙
东桢门的药阁十分宽敞,分为内屋与外屋。
迎面一扇被帘子挡住的门,门后大约是炼药的内屋,外屋则用于放置炼好的药。
药柜子沿着四周的墙面放置,柜子上方叠放着木质箱子。两张高矮桌并排摆放于窗前,桌上是散乱的茶具,两桌面之间的空隙中卡着一个红底盒子。
屋中弥漫着熟悉的药材气味,姜媃不禁想起了她的荆伯伯的医坊。
“小师侄,坐下喝口茶。”
东桢师朝高矮桌前的坐垫看了看,示意姜媃坐那,随后便朝帘子后走去。
“我去里面配个药,很快的。”
姜媃跟随东桢师来到他门中,不仅是想了解玉圣堂堂主的事情,还有另一原因,便是她睡前使用的药水快用完了,她想趁机再向东桢师索要一瓶。
姜媃屈跪于桌前,将手中的剑放于身侧,随后静坐在原地等候东桢师。她看着窗外的天边,见慕色渐深,对时间进行着盘算。
不知过了多久,内屋飘出一阵浓郁的花香味。
姜媃回身看去,只见东桢师手中端着一碗似米汤一般的汤药,而另一只空出的手便在门边的柜子里翻找。
随着东桢师推拉柜子抽屉的动作,里面接连发出瓷器碰撞的响声。但他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接着拉开第二个抽屉。
“师伯,您在找什么?”
姜媃连忙起身,本想去帮东桢师,但人走到跟前时,他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瓶。
“啊,我已经找到了。”
药瓶里装的是还肤丹,碗里装的同样是还肤丹,只不过是未经过炼制的还肤丹,眼下还只是一碗药水。
“让我来看一下。”
东桢师将药瓶里的还肤丹倒出,似乎是想将桌上两物进行比较。
姜媃在一旁安静地待着。她忽然觉得东桢师与往日有所不同。
还肤丹是不久后就会用上的东西,按照常理,东桢师应该会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拿取,而不是疑似匿藏的将它放在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好似那样做就不会用上它一般。
如此看来,东桢师与玉圣堂堂主的交情实在不浅,否则不会叫他如此反常。
“师……”
姜媃话未说出,东桢师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冲她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为什么老头儿见到你这么激动,对吧?”
其实姜媃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但她隐约觉得东桢师是在有意避开某个话题,便顺着东桢师的话点了点头。
“你低下头。”
“什么?”
姜媃在东桢师的指示下,将头低下了些许,随后便听见东桢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呐!就是这个角度,从这个角度看你,简直跟我师弟长的一模一样。”
姜媃见不到自己低下头时的模样,自然就不知旁人从某个角度看她时,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仔细想来,玉圣堂的堂主确实是在姜媃行了礼过后才成了那副模样。
可是,我与您的师弟长得像……不至于令堂主有如此大的反应吧。”
即便姜媃与堂主的故人长得相像,可激动如方才那般,实在过于夸张。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长话短说。”
东桢师一边碾碎药丸形状的还肤丹,一边说道,“最开始出现转子丸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鉴灵阵,碧水玉,魄童巫实在难抓,降低女童数目是保护百姓最好的办法。”
“老头儿的初心是好的,但这个办法太不公平,他儿子因为这个跟他闹翻,然后离开了玉圣堂。两个人都是犟脾气,都不服软,到现在差不多四十年了吧,父子两个一直没见过面。”
“忘了是哪一年的事了,老头儿他娘子病重,活不了多久,怎么也要在临终前再看他孩子一眼,那老头儿才开始到处找儿子,不过还是没找到。”
“然后……嗯?”东桢师忽然注意到姜媃的表情变了许多,询问她,“怎么了?”
“没事……只是您的长话短说不太短。”
东桢师愣了愣,随后大笑起来。
“必要的铺垫还是应该有的。”
实际上,姜媃只是可怜东桢师口中的那位妻子,与自己的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临死前都没能见上儿子一面,这实在令人悲痛。
思念成疾,这位母亲的病大约是因为过于思念自己的孩子才会越发严重,严重到哪怕自己的丈夫是药宗之主也无法挽回。
“您继续说。”
原来,当年玉圣堂父子两决裂后,儿子是与堂主的一位好友一同离开的玉圣堂,而玉圣堂堂主之所以见到姜媃会变得十分激动,便是因为姜媃低头时的模样与这位好友年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些年,堂主仍然在寻找儿子,哪怕白发婆娑了,他也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