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
岑溪觉得自己不算说谎。安苳具体混得有多好,做了多大生意,她确实不太清楚。
主要是不想多提这个人。
陈慧却丝毫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一边往女儿碗里夹菜,一边继续说这件事:“你昨天去了没见着她吗?”
岑溪优雅地把一小块肉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咽下去,好一会儿才回答:“和她不熟。”
陈慧摇摇头:“你啊……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搭理别人是好事,可现在进了社会,也该多和其他人交际交际,不能老闷着自己不是?你工作也需要灵感,这个不熟那个也不熟,老是这样,不成了闭门造车了嘛!”
岑溪不说话,陈慧就当她觉得自己说得对了,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班那女生也挺厉害的,女孩家家的,这么年轻就做老板,肯定吃了不少苦……虽然没念大学,却也不见得比那些念了大学的差……
“前几天我听李老师说,她家女儿现在在海城就赚五六千块,好几年了一分钱都攒不下,海城消费高,还没时间回家,唉,真是时代不同了……”
“妈,我吃饱了。”陈慧的话落在耳朵里,一句比一句刺耳,岑溪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题,起身把碗筷放进了水池。
刚打开水龙头准备洗,就被跟过来的陈慧夺了过去:“我来洗,你去睡会儿吧,看你黑眼圈重得。”
岑溪被挤到了一边,无奈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
陈慧:“去吧。哦,对了,你房间我给你打扫过了,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换了。”
岑溪脚步顿了下,微微皱眉,转头说道:“您动我书柜了?”
陈慧嗔怪道:“大小姐,谁敢动你书柜?再说你不都锁上了吗,真是……”
“嗯,好。”岑溪放下心来,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她的房间位置最好,窗户朝南,面积也不小,梳妆台、书桌、书柜很齐全,她初中时陈慧给买的台式电脑也还在那放着。
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孩子,陈慧其实算是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岑溪把手提包挂好,有些不放心,又从抽屉深处取出藏好的钥匙,打开书柜看了下。
最下面的格子里,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十几本书和画册,光看封面的印刷,就能看出年代的久远了。
但也能看出主人很珍视它们,它们依旧整洁、一尘不染。
看到这些东西都好好的,确实没人动过,岑溪这才完全放心。
这箱子原本打算带到京城去的,每次回来却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带上,邮寄她又不放心,所以一直放到了现在。
她轻轻叹了口气,垂眸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放进上面的书架上,准备随时拿来翻看,还谨慎地拉好了帘子,箱子则盖好,按原样放回了格子里。
以前工作时,她经常将近十二点才睡,也会为了磨一个灵感,大清晨地跑出去喝咖啡,现在突然闲了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空虚得不行,非常不习惯。
昨天也确实没睡好,那就只能睡觉了。
睡得不是特别好,梦里她一直在和ECD吵架,和那个恶心的henry吵架,跟母亲辩解,以及,跟安苳……
然后就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了。
好像是岑正平回来了,在和陈慧讨论些什么,两个人声音忽高忽低的。
岑溪捏了捏额角,知道他们俩又是在吵架,便拿出墨水屏来看书,打算等他们吵完了再出去。
这个环节她太熟悉了,她要是出去,肯定会忍不住加入战局,到时候就是三个人一起吵。
但是……
她坐起身来,秀眉微蹙。
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醒来之后,身体的某个位置酸涨不已,连带着小腹也有点难受。
奇怪,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还这样。
难道?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并没有从那些碎片里检索到她想要的镜头。
她皱着眉,拿起手机,点进高中班群,尝试加安苳为好友。
可能因为她是单删对方,加上又在同一个群里,并没有需要验证,她就重新加回了安苳。
安苳正从三十公里外的柳树村往镇里走。县道宽阔,天高地远,夕阳沉没在了地平线以下,她把货车开得飞快,想在天黑之前到家。
微信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
安苳放慢车速,耳机里传来系统甜美的报告声:“‘n’给您发来微信消息,消息内容是:昨天你洗手了吗?”
安苳睁大了眼睛,一个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
岑溪这个问题太突然,也太直接了,她得……好好想想。
昨天的情况很复杂,并不是一句“洗了”或是“不洗”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面对岑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需要回答得格外谨慎似的。
她来不及去想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