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使啊,我就跟皇后求了。”
跟姜管家一样,只是掠过些细枝末节,也不算与他扯谎吧。
庄和初果然没有细究,只笑笑道:“倒也是个省事的法子。他若是有怨,你只管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来与我闹就是。”
“哪能让您替我背黑锅呀!您就放心吧,我自个儿挖的坑,一定自个儿埋得平平整整的。”千钟如银铃般响脆地说着,又殷勤地挽了庄和初的胳膊,边往府里进,边凑在他身边,软下话音道,“不过,还是得求您件事才行。”
庄和初被她这一波三折听得好笑,“直说就是。”
“明天,我能带兄长去那宅子里看看吗?那宅子那么大,那么好,谁能不想住在里头呀?让他去上一趟,可能就一点儿也不埋怨我了。”
以庄和初对那人的了解,此举必是徒劳,但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那是你的宅子,你想何时带何人去看,都由你做主。不过,”庄和初在她雀跃之前又道,“明日外使入城,我也有些要务,脱不开身,不能同行了。”
要不是早算准了他明日定然脱不开身,她还不会挑在这么个时候呢。
“您忙您的就是,”千钟压着那得逞的激动,面上只若无其事地随意道,“我能认得路,我带兄长去就行。”
庄和初垂目朝凑在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隐约觉得那神情里似是有点古怪,可是临近月末,夜空中一弯残月如钩,银华微弱,稍一走到灯火黯淡处,就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不待庄和初细看,那张为着入宫而描画精致的脸上忽又皱起一片忧心来。
千钟为难地道:“不过,只要一带兄长出门去,广泰楼的事,八成就要被他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呢?”
广泰楼的事,也就是广泰楼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人也下落不清,生死未明的事。
在庄府里自不会有人多嘴把这事说到梅重九跟前去。
眼下广泰楼的人虽好端端在庄和初手中,可这里头牵扯那么复杂,摆明也是不便让梅重九知道的。
“无妨,”庄和初淡淡道,“街上人都知道的事,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你若担心他出了门才听说,会受不住,那在出门前先缓缓说给他也好。”
这话能说多少,说到什么份上,千钟心领神会了。
“那这事儿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虽在庄和初面前信誓旦旦打了保票,可一进那院子,扑面而来的凝重就让千钟心头一虚。
梅重九那屋还是黑着灯。
倒是她那房中,一道在厅堂里坐得笔直的影子正正投在窗上。
庄和初是叫三绿来送她的,三绿把她送到院门口,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一叩,见银柳迎出来,便一行礼退下了。
“县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银柳挽扶过千钟,也顺着千钟惴惴的目光看向那道投在窗上岿然不动的影子,无奈道,“梅先生自接了皇后那道手谕,就到您房里这样等着了,奴婢说什么他都听不进,您再不回来,他怕是都要在那椅子上生根了。”
“求银柳姐姐帮衬我。”千钟可怜巴巴道。
“这是自然。”
到了门前廊下,银柳又贴心地让她好生缓了缓,才打帘挽扶她进去。
一进门,就见端坐在厅堂的那人面色沉得比夜色还深。
“兄长——”不待,梅重九分辨来者何人,千钟已经眼圈儿一红,甩开银柳的挽扶,抽搭着直奔上前去,“咕咚”一声跪倒在梅重九脚下。
银柳都吓了一跳,何况目不能视的梅重九。
梅重九差点儿惊得跳起来,好歹在那变了调的哭腔里把人认了出来,才又心有余悸地坐稳,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实在被她哭得揪心。
“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您要伤心难过,我一想到您伤心难过,我就,更难过——”千钟哭得起起伏伏,一句三断,还不忘悄悄抬起泪眼,朝银柳递了个求救的眼色。
银柳终于恍回神来,暗自叹服。
这自小在街上行乞的人,装起可怜来真是炉火纯青,毫无破绽啊。
虽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帮着她早些把梅重九劝回去睡觉,总是没错的。
“县主快别哭了,别哭坏了身子呀。”银柳边疼惜地劝着,边拿出手绢递到她手上,又帮着她添油加醋道,“县主浑身的伤都没好全,这样跪着多疼啊,您快起来说话吧!”
千钟忙会意地在话音里加了些忍痛的轻颤,“不……不行,我对不起兄长,我就是跪死在这儿也应当!”
梅重九到底是个说书的,这话音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一过耳就能听出个大概来,可千钟身上究竟有多少伤,伤情如何,他就难断了。
“别来这套,”梅重九虽还板着脸,话倒是见软了,“有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