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危在旦夕
第二天,龙窝铺表面上很平静,“黑大门”好象没有事的样子,照例添置牲畜,搬运木材,开仓放粮,盘剥穷人。
“毒蝎子”也跟往常一样,悠闲自得地到白沙河逗鸟。
昨夜的一场预谋杀害宋震海的罪行,被他们掩饰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这天下午,“毒蝎子”收到了县局子那个法官送来的判决书,无非是写着宋家诬陷好人、赔偿失物等言词。“毒蝎子”打发“尖头蛇”到宋家宣读,没等念完,嫂子顶撞道:“俺宋家什么也没有,就是有几条命,看中了就拿去吧!”
乡亲们都来了。都为宋家抱不平,“尖头蛇”一看时势不对,夹起尾巴逃回去了。
这些日子,阿水被狗咬的伤处就开始红肿、发硬,慢慢又变软,开始化脓。
今日一早,伤腿肿得有碗口粗,脸颊通红,嘴唇黑紫,浑身上下烫得象个大火蛋。
他躺在用羊胡子草铺的光溜溜的炕上,身上盖着大妈的一件破夹袄,昏昏迷迷,不断喊叫:“咬断你的指头!”
宋家人的心全提了起来,穷乡亲们的心全提了起来。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反动的地主阶级勾结官府,向宋家施行了一连串的沉重打击和镇压。宋如石的尸体还没掩埋,宋震海差点落入虎口,阿水又成了这个样子。险恶的形势,不能不使人担心!穷乡亲们来了一屋子,忧虑地望着躺在炕上的水孩。
赵万程和嫂子站在地下,望着越来越重的孩子,说;“毒根没除净啊,又发作了,越停越坏,还是得快想法子。”
水孩妈睁着失神的两眼,叫了声“嫂子”,一头扑在嫂子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
赵万程转转身,又看看阿水那昏迷危急的样子,说:“上次,如石就提到卖菜种的事,我看就那一条法子了。我拿着菜种上山口镇吧!要是能换了钱来,我就在那里抓上药。”
嫂子望着赵万程,心乱如麻,又要救侄子,又要考虑大人的生计。
她迟疑地说:“大叔,看·····”
“一步一步地走吧,先跨过这一步去再说。”赵万程面色铁青,“咱穷,没有别的门路,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冰天雪地的,离开春还早,能有要的?”嫂子仍担心地问。
赵万程自知困难,但也未加可否,毫无把握地说:“试试吧,要是顺手,我赶天晌就回来了,要是······”他想了想说,“您在家里也都想想法子……”
赵万程走后,阿水又昏迷过去,一阵急一阵松地喘着气,陡然爬起身来,瞪起两只圆圆的大眼,狠狠地叫道:“咬断你的指头!”
他把牙咬得咯嗡嗡响,一下子倒下去,又不省人事了。
阿水妈和嫂子坐在水孩的身边,两人的心全提起来了,阿水妈捋捋粘在脸颊上的灰白头发,沉重地说:“嫂子,你看这昏天黑日的世道!咱知道那些黑心毒手的东西不好惹,处处躲着他,可是,挨东躲西,挨过这一日,躲不过那一天。不知什么时候,从天上就掉下祸来了,咱穷人的路真是越走越难哪!”
嫂子微微低着头,眼圈湿润润的。
她焦虑,着急,但还要挺起腰来,安慰和开导兄弟媳妇,却一时找不出恰当的话语来。
有什么话说呢?在这个豺狼当道的世界上,富就是理呀!只要有钱有势,杀人放火,明抢暗夺,坑骗拐诈,他们随心所欲,愿干什么就干什么,管干什么都没有事。是吃人的社会制度保护着这些狗东西呀!富人享福,穷人受罪,好象这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嫂子是个硬朗人,轻易不说软缠话,她看看兄弟媳妇,道:“兄弟媳妇,心要宽,想得要远!海深总有个底,路长总有个头,连阴雨总有个停的时候,雾蒙天总有个晴的时候!上回长林兄弟不是说,咱这以东以西都有了赤色革命军,领导穷人翻身闹革命,到了那时,咱就出了头了!”
阿水妈擦了擦眼泪,说:“眼下这些恶东西可凶着哪!对咱穷人说杀就杀,说砍就砍,真狠毒呀!”
嫂子继续开导兄弟媳妇,她知道,在人走投无路的时候,贴心话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话像干豆落在簸箕上那样响亮:“熬吧!熬到它碌磷开花,熬到它扁担结瓜。俗话说,不上高山,难见平地,慢慢熬过这个关口就好啦。眼前只要万程大叔到山口镇能抓回药来,孩子的病就不怕了。尤林也慢慢大了。时势一转,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她看看昏昏迷迷的水孩,摸摸那比火炉还热的身子,又看看天,眼看天快黑了,万程大叔还没回来,她心里一阵急似一阵,又对阿水妈说:“你在家好好看着孩子,我回家一趟,一会就回来。”
她避开了说去迎万程大叔的话,怕增加阿水妈的焦虑。
穷乡亲们也用开导话安慰了水孩妈一阵子,和嫂子一起走了。大家走后,阿水妈坐在光秃秃的炕上在思虑着。
寒风碎雪摔进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