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林野似是受不住薛岚透露着强烈鄙夷的目光,垂下睫羽,喉结滚动了几番才声音哽咽的开口,“对不起阿岚,我从没和任何人分享过你的一切。”
薛岚一把抓住林野的下颌对着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可怜样很恶心?你道歉你会改么?你会么?”
林野含泪望着薛岚,刚要说什么就被薛岚高声打断,“别人道歉是为了对方好过,是为了不再犯,你他妈道歉是为了通知我接受你继续!”
林野来握薛岚的手,薛岚怒道:“滚!”
林野的手僵在原处,“我想过堂堂正正地来找你,可是……你喜欢女孩子,我没有把握,所以我……”
薛岚气笑了,“所以你现在变性了?你现在有把握了?谁给你的自信?啊?”
林野苦笑,“我这么大的骨架,变成女的你也不会喜欢的。”
“你太他妈恶心了。”
“我们该回去了,伯……阿姨该担心了。”
薛岚猛地起身,林野的外套从她肩上掉了下去,林野捡起来抖干净,展开又要给她披上,薛岚说:“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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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锁响过一声后,张玉香看到薛岚挽着林野的胳膊进门,一下子就心花怒放,脸上满是笑意:“我真是一天到晚为你提心吊胆,有手机么为什么不回消息?再不回就把手机挂脖上。”
即使手挽手,张玉香还是觉得不够,逼着薛岚给林野的伤擦药,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薛岚感觉自己同时被两个人监视,有些缺氧。
薛岚拿起棉签沾了点药瓶里的液体,上手就要给林野涂。
林野说:“干粉和液体要兑到一起,我来吧。”
薛岚只想快点结束,一把推开林野的手,掰掉安瓿头,把两个东西兑一起摇了摇。
张玉香看着薛岚抢着照顾林野的样子,满意的露出笑容。
林野的恢复能力看起来挺强,已经开始消肿,但钛钢戒指打出来的冲击伤十分显眼,棉签蘸着药水极轻地落在伤口上时,林野转过视线,正好看到薛岚微蹙起眉。
林野眼中窜动起亮光,声音里带着些许希冀:“怎么了?”
薛岚说:“啥味儿?”
林野细细看着薛岚,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些怜悯的证据:“生长因子就是这个味道。”
薛岚换了个棉签涂下一个伤口,“用过?”
“……没有。”林野说:“是医生说不好闻。”
薛岚手里涂着,漫不经心地说:“味道并不大,医生不会单独嘱咐一句的。”说着,薛岚压低声音,携着幸灾乐祸笑:“为什么撒谎?以前也被这样过?”
林野仿佛没有听出薛岚话里的嘲讽,眼里还隐隐有一些光。“既然味道不大,你为什么皱眉?”
以林野对薛岚的了解,薛岚是那样善良,一定会对亲手给别人造成的伤害起恻隐之心,哪怕那个人……令她厌恶。
薛岚凑到林野耳边:“因为看你一眼我就快吐了。”
林野垂下眸子,胸口某处又是一阵坠痛。
张玉香看到两人耳鬓厮磨的温馨画面,偷笑着抱起虎斑溜了。
薛岚涂完他脸上的伤,本来顺手要涂头上的,但听到张玉香已经上楼,药水棉签往桌面上一扔,起身就走。
林野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坐了几分钟才缓过神些,拿起药自己去洗手间涂。
次日,薛岚下午醒来时屋子里很安静,不太像张姐还在的样子。
她懒懒的拖着脚步看过楼上,再去楼下,果然没见着张玉香。
林野正在中岛台旁的高脚椅上剥山核桃,看到薛岚说,“今天有人组织放生活动,阿姨起得很早,怕打扰你休息走的时候没叫你。”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薛岚心里松开了一座大山,浑身也顿时脱了力。她跟这变态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别牵扯到家人。
林野道:“阿姨问了我一些关于我的情况,我都是如实说的,我们对一下吧。”
薛岚转身往楼上走。
林野放下手里的山核桃,“我去给你做饭,你还要接着睡么?”
薛岚人已经从楼梯上消失了。
林野看着空荡荡的楼梯,有些失神。
即使薛岚认为他危险,甚至觉得他可能毒死她的母亲,她也对他是谁,他的一切,毫无兴趣。
原来这就是厌恶到极点。林野闭上眼,仰头深长地吸进一口气,肺部细细咀嚼着痛意,蔓延到全身,血液都泛着苦涩。
薛岚在床上度过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偶尔自己找点零食吃,看到林野就像没看到,像经过一团空气,也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又是一天,上午十二点,室外阳光灿烈,遮光帘却将其隔绝的干干净净,卧室里黑的像晚上。
薛岚仰面瘫在床上,被子蒙着头。
外头传来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