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魔(3)
妮妲打开房门要出去恰好撞见站在外面聆听许久的管家坎吉。她不予理会直接沿着水池边长长的走廊往下走,边走边用手指戳戳走廊两边站立着一排灯柱,灯柱上雕刻着翩翩起舞的粟特舞女图案花纹。
坎吉跟在后面看着她那副巴比伦紧身螺旋卷衣包过得丰腴饱满的身体,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看上去像 一个得意洋洋的胜利者?“夫人。方才听你说话的意思,是不希望他们交好吧。”妮妲悠然地回答:“我说的是事实。”
坎吉反问她,“ 知道黎帕那带回来的这个人是谁吗?”妮妲哼了一声 ,管他是谁,老娘没兴趣。坎吉自问自答:“此人就是楼兰王宫的首席侍医,据说医术相当高超,没准,他能治好黎帕那的病。”
“治病?我看他是别有用心!”“坎吉你是家里的老奴,岂能胳膊往外拐?” 妮妲得知苏罗漓的真实身份也无动于衷,反过来训斥管家道:“我抚养黎帕那这些年的含辛茹苦,你统统看在眼里,我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琴棋书画,我容易么?现在应该是黎帕那好好报答我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来想断我财路,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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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至三更天。漆黑的天幕没有一丝月光,乌云阻碍了所有光线来源。 风就像一只饥饿的猎鹰,不停在树林间徘徊着寻找食物吹得树叶唆唆作响,庭院树林中屡屡传来猫头鹰低沉恐怖的呜呜叫声。
苏罗漓躺在床上静侯至“咔咔咔”的声音出现立马坐起来估计得不差的话…… 他起身打开窗探出头观望,夜色之中树木仿佛蒙起黑纱,“咔、咔、咔”影影绰绰间果然有一抹熟悉的影子在林间穿梭。
果然。她又出去了。苏罗漓抓着窗框自言自语道。原来通过白日的交谈。他早就发现这个粟特姑娘患有失心疯,而且疯得还不轻。估计得不差的话,可能有幻听幻觉和妄想的异状。她心里有个狂魔在作祟。所谓身病好治,心病难医 。对付她心里的狂魔恐怕有些棘手。
诶呀。莫名其妙发慌。苏罗漓沉思着轻轻关上窗,捂住发慌的胸口,瞬间涌现一种不详的预感——今晚要发生大事,兴许是比黑甲人斩杀匈奴人更严重的大事!
乌云渐渐散,开昏暗的月光将整片树林都染成一片诡异的银白。更是在静谧的黑夜之中显出令人战栗的阴森。南城区驿站附近,黑甲人杀掉了第三个匈奴人,弯刀割破其喉咙放血,刺穿其小腹,白刀进红刀出,血红色刀尖从肚皮上穿出来仿佛是死神狞笑着的脸。
七年。二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数次回忆起那座富饶美丽的村庄,想起在□□声中痛苦挣扎的母亲,她的眸底深处散开无数道凌厉的光芒,记忆碎片如雪花满脑海飞舞,又如同线穿珠子般重新组合拼凑出七年前那幅匈奴人残暴洗劫屠杀的惨烈场景重新浮现在眼前:矮房林立绿树成荫宛如田园牧歌如画般安宁祥和的美丽村庄几乎变成废墟, 血流成河烟火弥漫,大人小孩此起彼伏的惨哭声在耳边回响……
他们是畜生他们没有人性!但凡是一个有血性、有自尊的人,绝不能容忍这种奇耻大辱!黑甲人瞳孔逐渐放大直至变成一汪深不见底的镜子将匈奴人如野兽般狰狞的面孔吸入其中激起一络络血 红血红的波纹。
七年来, 仇恨数次像怪兽般吞噬她的心,使她不思饮食坐立不安:我的仇恨和怒火在地狱里燃烧,总有一天会冲出地狱焚化世界,焚化这肮脏的世间,焚化匈奴这个肮脏低劣的败类种族!
父亲,母亲,当年在你们的墓地前我曾经割破手指发过毒誓有朝一日我要亲手砍下匈奴人的头颅来拜祭你们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村民。
你们看见了吗,我为你们报仇了!仇恨再次疯狂吞噬着黑甲人的心,静淡如海的眼眸仿佛失去焦距,亮晃晃扑腾着火焰好似两支射出去的火箭猛烈射向匈奴人尸体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她高高举起鲜血淋漓的弯刀,劈下匈奴人的头颅,瞬间,焕发青焰般的锋利寒芒的刀锋被一股力量遏住被迫悬在半空中。 她回头看见是尉屠耆,他怎么在这里?
“黎帕那。住手。不要……”尉屠耆的右手死死地握住刀锋,鲜血如泉水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匈奴人是杀不完的!”
这话什么意思?敢情他和匈奴人有来往?他在帮匈奴人开脱!
“杀掉他!”魔在黑甲人耳边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多管闲事。滚开!”她却极力遏制住魔的力量,脸色涨红,嘴唇变得骇人的铁青,声音异常生冷:“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忍受着刀锋割肉的剧烈疼痛,“快收手吧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你要跑到国王面前去告发我?她耳边仿佛又响起七年前匈奴人的嘶吼:“王后说楼兰公主就藏在这座村子里,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全部抢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在她两只耳朵间荡来荡去犹如蝼蚁在啃噬她的心啃噬得千疮百孔、 鲜血淋漓。
你要跑到国王面前去告发我。你知不知道当年匈奴人追杀楼兰公主的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