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淳贵妃擒着惯来的笑意，飞快扫了一眼稳坐下首的少女。

满燕京都挑不出比她更出挑的女子了。家世，礼仪，修养样样拔尖儿，京都子弟们都盯着这块香饽饽呢。

偏生她不喜姜寒月。

容之放在她身上的精力太多了。一个女人，有点用处哄哄就得了。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整日围着她转算什么。

姜寒月再有用，娶回家终归是要安于后宅生儿育女的。

孰轻孰重必得有番计量。她不会允许沈容之娶这个女人，否则就是娶了个祸害。

当然，她们拿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姜家背后的势力。

尤其是今日挑起重头戏的这位。

整个大殿都是若有似无的视线来回飘荡在姜寒月与沈皓之之间。

沈容之握紧酒杯，暴起的青筋血管分明。就差一点，酒樽就能碎裂于掌心。

那是他自小就如珠似宝守着的女孩，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现下不过是个不得宠的阿猫阿狗也想配她？

姜寒月淡然自若，就连宋氏也没把这些打量当回事。

文献帝选谁都不会选寒月。

本就是想对付的人，怎会让他有机会接触朝中最重要的一股力量。这与将枕头递到瞌睡之人面前有何区别？

“礼部侍郎黄宗正有一爱女，朕记得年华正好。”

“黄卿。”

垂垂老臣惶恐站起身，俯下身聆听圣谕，“微臣在。”

“不知令爱今日可有随夫人进宫？”

沈容之与同样是在屏息凝神的沈元若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在听到父皇要赐婚给三哥的时候是有多紧张。

父皇这乱点鸳鸯谱的习惯何时才能改改。

她不满地撅了撅嘴，对接下来发生什么不再关心。

黄宗正向自家夫人方向点点头。

乖巧至极的姑娘行至殿中央。她还有些紧张，说话都显得磕巴。小家碧玉的长相，一句问安大礼喊得磕磕绊绊。

“陛下，此乃小女惠宁。”

“免礼，”文献帝摆摆手，“今岁几何了？”

“回陛下，臣女及笄已有两年。”

“好好好。”

“老三，你看看这小姑娘如何？”

沈皓之吊儿郎当地将黄惠宁从头看到脚，像在鉴定一枚有价值的货物般仔细估量。

末了轻笑一声，那声音朗朗清清甚是销魂。直听得黄惠宁身子都要酥了大半。

“父皇做主就行。”这声回应敷衍地不得了，文献帝确是立马笑逐颜开。

“来人，传朕旨意。”

“今礼部侍郎黄宗正有女慎淑，德行品貌皆备，乃京中贵女之典范。适值皇三子沈皓之尚未婚配，今赐二人良缘，封黄氏惠宁为景王正妃，择吉日完婚。”

这是当场就要下旨赐婚？

姜寒月眉头紧锁。陛下的心思也太明显了点，都不准备藏着掖着，摆明就是要在沈皓之身边安插眼线。

若是镇北王不买账，那可真是下脸面。

淳贵妃不达眼角的笑意真心不少。生怕皇帝改口，“陛下真是慧眼识珠，挑了这么个伶俐的小姑娘。臣妾瞧着啊，和皓之般配得很……”

“陛下！”

一道女声急急打断了淳贵妃正不断奉承的话语。

一直沉默的皇后声音突兀地响起，分明是一国之母，整场宴会确像是个透明人。

如今这透明人开口，居然也让全场静了下来。

“陛下，臣妾觉着皓之刚归京。您方才又加封他为景王，景王府怕是都未曾修缮过。”

“景王妃匆匆嫁去倒委屈了她。不如暂时先定下婚事，待到一切妥当再行大礼也不迟。”

对这殿内人事满不在乎的沈皓之抬了抬眼皮，没甚情绪地在皇后身上停驻刹那。

“母后……”

沈元若焦灼地扯了扯皇后的翟衣，她可不想让她母后去掺和沈皓之的破事儿。

继后拍了拍女儿的手，固执地看着文献帝，“若是陛下不嫌弃，臣妾愿为镇北王操持这场婚事。”

眼见郭氏执意要揽这么个费力不讨喜的活计，沈元若急得满脸通红。恨恨地剜了一眼罪魁祸首，赌气般甩开皇后的裙摆。

淳贵妃当下笑得更美上几分，有人上赶着干这不招人喜的事儿哪能就这么错过。

“陛下，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臣妾瞧着真是不错。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如何？”

落进下石，幸灾乐祸。

沈元若本就不平的心，恨不得当场修理季嫦淳那个毒妇。

“皇后与贵妃说得有理。”

“那便先把景王府一应事物处理干净再行大婚吧。”

“不过，订婚也不是小事。”

“皇后，你定要仔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