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哕
男人面色如常,并未因她的质疑自乱阵脚。
“重要吗?”
姜寒月手上的力道为他这句话捏地更紧了些,“怎么不重要?”
“我虽不是什么善人,可也不会如你这般拿两条人命逼人站队。”
“景王殿下,你只需告诉我,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的就是。”
沈皓之实在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能将她从黄惠宁一案中摘出来不就好了,过程如何就这般重要吗?
“你还记得秀珠吧。”
他顺着少女的姿势,迁就她握住自己的手。
“文献帝那老头儿对人用刑了。”
“用的还是极刑。”
“她自己心里有鬼,扛不住招了。”
沈皓之笑得惑人,微微倾下脑袋对视她的眼睛,“其实孤给黄惠宁的东西,那上面的花粉效用并没有多少。”
“本王特意选了留香不久的药粉。”
“她的丫鬟才是孤做局的关键。”
姜寒月受不了这距离,朝后仰了仰。
“那个叫秀珠的侍女,本就因黄惠宁平日里打骂过地艰难。”
“孤不过就是给了她放纵自己恶念的机会而已。”
“是她自己不中用,入了套。”
“姜寒月,这你也要怪我吗?”
嘴上说着她要怪他,这人的所有行为完全暴露了他不当回事儿的态度。
黄惠宁确实不是好主子。
京城里像她这样的贵女不在少数,对奴仆任打任骂。高兴了赏块骨头,不高兴就不把人当人看。
姜寒月见过那婢女。
秀珠即使心里有怨,也不像那些心胸狭隘之人会起杀心暗害主子。
沈皓之定是做了什么使秀珠动了心,铤而走险做下错事。
“你想如何?”
“替她申冤吗?”
男人就差笑出声来,“你不会这么做的。”
“姜寒月,你本质上同孤是一类人。”
“孤想做皇帝,你要保姜家。谁比谁高贵得了多少?”
“若那日秀珠真的心里没鬼,你就不会拉她垫背了吗?”
说不出话来。
少女往日盛满华光的眼眸溢着无措,呆呆望着他,反驳不能。
沈皓之在拿捏人心方面着实厉害。
他说的没错,她同他没有区别。
跪在太极殿的时候,她就注定会为家族舍下一切。
一个婢女如何,真没那么重要。
能理直气壮地将黄惠宁主仆拿来说事,全因事情已经过去,再没有触及自己利益的威胁罢了。
“姜寒月,收起你多余的伪善。”
“承认吧。”
“你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贵。”
“都是挣扎在权势下的蝼蚁,大鱼吃小鱼,小鱼吞河虾。”
“放好自己的位置,别越矩。”
话语寒凉,冷得她惊醒过来。
这些时日,她与沈皓之相处间,不自觉就回到了“姜姑娘与沈辰朔”的状态里。
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救命恩人沈辰朔了。
他是大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王,从战场拼杀出来的恶鬼——沈皓之。
她合该同他保持距离。
腕上力度骤然一松。
姜寒月像缩回壳的蜗牛,端正了态度,盖上一层世家门阀爱用的客套面具。
“景王殿下,得罪了。”
做不成朋友,那就只当个有几分交集的陌生人。
面子功夫做到位就好。
不过……
她眼眸闪了闪。
自己真的还有必要为了成为皇后而努力吗?
沈皓之不是她能轻松拿捏的对象,若是引诱的对象是他?
姜寒月思及此,狠狠打了个寒颤。
“回去吧,姜姑娘。”
“再不见你,姜府的小少爷就要等急了。”
打断她的思憷,沈皓之看着不远处找过来默默守着姜寒月的幽若。
倒是意外,“你的侍女很好。”
“同你一样。”
“小姑娘。”
这话不似方才低沉的警告,软了口气像在哄她。
留给她背影,独自离开了。
“小姐。”
待到景王走远,幽若才出现在她面前。
姜寒月望着男人背影发呆。
幽若得不到回应,在她面前招招手。
“小姐。”
“小姐?”
“别喊了,我并无耳疾。”少女没好气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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