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哕
景王府
沈皓之换了身常服盘腿坐于榻上。
刚从姜府回来,顺利与姜玄朗谈妥一应布置,他也该着手下一步棋了。
八百里加急的密报摊开在眼前,他一目十行迅速筛查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柳安端了份桂花小圆子进来。
“殿下,您一早就没吃东西。”
“老奴让厨房做了点热乎的吃食,离午时还早,您好歹用些垫垫肚子。”
沈皓之随意往旁一指,“放那儿吧。”
瞧他这模样,柳安知道东西多半是白做了。
将吃食放上他书案。
“殿下,您多少都吃些罢。娘娘若还在世,见您这样糟蹋自己身体,也会心疼的。”
提到顺贞皇后,沈皓之飘逸的字体突兀地按下去,毁了刚写下俊逸潇洒的批复。
“柳叔,”他搁下狼毫,“你莫拿母后的名头来劝孤,孤一会儿便会吃。”
想起什么来,问道:“宫里近日没来人吧。”
柳安回想起凤仪殿的宫人在他面前赔笑的模样,摇摇头,“继后并未断了邀请,今早老奴刚送走凤仪殿的女官。”
“他们愿意白跑,那就让他们跑。”
“不用理会。”
整理好刚处理完的一堆密函,男人将作废的那封回信烧掉。
“临淮最近可有消息?”
柳安递上一页薄纸,“这是崔将军寄来的北狄降书。”
“北狄老单于已死,新继位的王储是呼延丹。”
“新王已臣服于殿下,崔将军掌握了北狄实际兵权。”
沈皓之拿过迅速阅毕,取出自己的私章盖上。
“呼延丹的要求不算过分,孤可以留他王室身份。”
“往后作为晋国子民生活,开商必不可少,孤准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暨白还有多少日到京?”
柳安见他终于动筷愿意尝上两口圆子,欣慰不已。
“至多还需两日。”
沈皓之品着吃食,摇摇头。
“他就该听孤的,锻炼锻炼。”
“身为男子,不过几日车程,脚程居然放这么长。”
“让他回京直接去找姜玄朗。”
“在军营里潇洒这么久,也该发挥发挥他的作用了。”
柳安接过空下来的碗盏归入托盘之中。
“老奴知晓了。”
“对了。”
沈皓之叫住正要退出书房的人,磨砂片刻龙吟后,开口道:“去库房里把凤哕找来。”
凤哕?
柳安不解他此中深意。
“殿下,您要凤哕干什么?”
怕他误会,补充道:“老奴非是怕辛苦,只是凤哕乃娘娘遗物,轻易无人动过。”
“若要取了来,说不得会将娘娘留下的东西都翻找一遍才使得。”
沈皓之并未改变主意,“孤明白,你自去拿便是。”
“是。”
东西到手时,已过晌午。
沈皓之用过午膳,将该阅的机密阅毕,正散了衣衫准备午憩。
柳安就是在这时把尘封的凤哕交到了他手上。
待到寝屋重归平静。
沈皓之取下拇指上的龙吟同它放到一起。
相同的用料,一样的花色。躺在他手里摩擦出清音脆响。
玉镯与扳指同出一源,都是顺贞皇后当年求重金打造的对饰。
玉扳指留给了自己儿子,镯子是准备交给他未来的妻子。
可惜,变故来得突然。
来不及等到他成年,顺贞皇后便崩了。
男人轮廓分明的面庞被散下的长发软和了棱角,凝眉垂目之时比平日笑意不达眼底要温和许多。
锦白寝衣罩在身上,松松在腰处打了个节。
大开的领口下是肌理分明的蜂腰猿背。
回京后,不像军营里风吹日晒,小麦色的皮肤白了几度。倒与燕都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少了些区别,甚至凭着沈家惯来优越的外貌压了旁人风头。
原本不少心仪皇室子弟的姑娘们转移目光,瞄上了新来的香饽饽。
沈皓之无意拿自己王妃的位置来巩固地位的念头。
靠一个女人才能维系的支持,不要也罢。
初回燕都,好些个人都在朝他推销自家女儿。
就好似找到了肥肉的苍蝇,日日围着他转个不停。
厌烦于这些官场推拉,他干脆拉下脸来谁都不理,这才杜绝了应接不暇的推销。
凤哕也如龙吟一样,镯身有一丝墨色飘花,与寻常玉镯分外不同。
沈皓之敛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