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
心?”
“琴之一道练的就是心性。”
“我瞧你是越学越回去,功利熏心,一心只想求胜去了。”
甩下袖摆,陆老头不再看她转头就走。
徒留她跪在原地,盯着香案上供奉的画像一言不发。
修琴重在修心,心不静则曲不成样。
这句话,是她入门时宋氏请给她的女夫子授给她的。
拜入陆安门下,尝到琴艺一日千里平辈无敌手的滋味太过美妙。
她得意过头,真以为无所不能,忘了自己也不过区区凡人也有做不到的事。
初心是什么,忘了个干净。
那日姜寒月在祖师爷像前跪足了时辰,幽若奉命来接时,下肢早失了知觉。双手缠着纱布一瘸一拐搀回了院。
再不敢在陆安面前提封琴一事。
待到伤好,姜寒月见到了陆安游历前的最后一面。
“老夫知晓,以你之能力,《山河表》经此一事于你怕没什么问题了。”
“学琴以来你做什么都好,只是一有执念便容易生出业障。若过不去,就是菩萨也难渡你。”
他絮叨道:“老夫担心啊,我不在你身边提点,往后你的路就怕越走越偏。”
“寒辞,你心中装的东西太重,我只劝你一句。”
“莫要过多执着权术之争。”
“到了我的年纪,你就会明白,那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老头换了身寻常布衣,乱糟糟不修边幅的白发罕见束成髻。握着一只酒葫芦不时来上两口好酒。
“元若那孩子将来交给你了,老夫明白你乃是为了她才拜入我门下。”
“今日起,老夫就不在燕都逗留了。”
他拍拍鼓囊囊的包袱,惆怅叹息,“没什么可教给你了,小娃娃。本就是老夫强求来的师徒缘分,你不情愿也是该的。”
“我打算南下去寻齐老头,他先一步辞世。”
“我想去看看他。”
在陆安布满皱纹精明的眼睛里,姜寒月恍惚瞧出些许浑浊之意。
“不回来了?”
陆安抬眼瞅她,就着酒葫芦饮上一口。
“还回来做什么,你这女娃娃平日里烦我得厉害,如今走了,你不该放些个爆竹庆祝庆祝?”
“也不是不行,我这就让幽若买了来夜里放上。”
惯爱同他斗嘴,姜寒月照例说上他两句。
“姜氏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两个闲人,就非得去南边?”
没看他表情,少女不甚自在说着挽留的话。
陆安摇摇头,“女娃子未来还是得嫁人生子,老夫可不去做你讨人嫌的累赘。”
“免得啊,被你夫家嫌弃。”
姜寒月眉头一皱,“谁敢嫌弃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这臭脾气,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南下,哪日出什么事,元若不得把眼珠子都给哭没了?”
“嘿,你这小娃娃就不能盼我点好?”
陆安被她怼地眉毛胡子翘上了天,“成天就望着给老夫收尸了是吧。”
“知道那就活久一点,你当我乐意伺候你?”
没好气地把幽若送来的桃花酿往他面前一推,规整好姿势说道:“知道劝你不住,这酒你找我讨了许久,一直没合适的机会送你。”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有机会再见。”
此去,怕是没机会再重逢了。
姜寒月别过头,“可别说我亏待你。”
陆安开怀大笑,“我就知道你这娃娃还是重情义的,老夫眼光一向不错。”
他抓起窑土烧制的瓶身,揭开缠紧白布的酒塞闻起酒香爱不释手。
“这么多年,没白疼你这个徒弟。”
“走了,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目送他离开,姜寒月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到底没能拦得住他。
滂沱雨声里传来她郑重的送别。
“保重,师父。”
陆安的脚步在淅沥雨声中听得她这声“师父”短暂停留后,再无遗憾地大步朝前走去,如此定格进她记忆深处。
时光如梭。
那个风雨天渐行渐远的身影随着岁月流逝变得模糊,姜寒月这首《山河表》却是在日复一日的演奏中日益精湛。
恢弘磅礴的琴鸣在她手中止住最后一个音,姜寒月双手离开问世,剩下细白丝弦在琴身处颤出三分余波。
满堂寂静,无一人出声。
沈慕之率先回过神,牵头鼓起掌注视她。
昭阳扳回一城,昂着下巴对袁婉嘲讽一声,亦是跟着拍手。稀稀拉拉的掌声越来越多,最后在亭中汇聚成雷鸣电闪的响动。
琴师回神后热泪盈眶,“能得见问世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