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致郁五十
湖畔的树木特意修剪过。
虽已成林,但刻意保持了具有美感的间距,以供达官贵人赏玩。
莱西几个纵跃,透过枝叶的间隙草草读出了那人的特征:
个子矮,瘦小,衣服单薄。
逃跑的时候频频回望,应是个胆子小的。
步伐不稳,不是练家子。
莱西越过一丛灌木,正巧对上那人回头张望时写满惊慌的脸。
——是个小孩儿?
谁会派个小孩过来谋害公主?
莱西迟疑了一瞬,叫那小孩儿逮着机会,一头钻进灌木里。
叶片簌簌摇了几响,没了动静,想是已跑远了。
奇怪得很。
那么多同窗都站在那儿,他偏往沈重澜头上砸石头,莫非是想害沈重澜?
这就更说不通了。
沈重澜在钤都鲜与人结怨,非要说有人想暗杀他,只可能是游侠儿怨他走漏了风声。
可小裴大人上任后宁可错杀一千,游侠儿早被赶尽杀绝了,哪儿还有余力跟沈重澜寻仇?
——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泄密的源头是沈重澜呀。
一定有东西被她遗漏了。
莱西放慢脚步往回走,细细将这几日的见闻都过了一遍。
莫非……是裴开霁?
***
“没让人发现吧?”
跑出灌木丛,便是官道。
小童顶着满头的叶片钻出树林,尚未站稳脚跟,就被壮硕的男人提了起来。
他吓得尖叫,被那人朝头顶打了一巴掌,瑟缩着闭上了嘴。
被追赶的紧张慢慢平复下来。
小童认清了面前的人:“老爷……”
揪在他领口的大手再度用力,小童没喘匀的气更急促起来。
宋青云这才松了手,不耐烦地重复:“没被人发现吧?”
小童眼前瞬间蹦出那双幽绿的眼。
不光被发现了,还被人追得狼狈逃窜。
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宋青云。
出发之前,宋青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被人发现。
倘若叫人抓到了,就要把他送去宫里净身。
他家可是三代单传!
万一成了阉人,他哪儿有脸面回去见列祖列宗啊?
小童决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没有。”
宋青云把心和小童一起放了下来。
没人发现就好。
他如释重负,一改以往的吝啬作风,头一回给了小童一文钱的赏钱:
“去买杯茶吃。”
小童掌心出了汗,钢镚被手汗黏在皮肤上,显得更加可怜:“一文钱……买茶?”
凉茶摊子的茶水都要两文呢!
“你这刁奴,不要就把钱交给我。”宋青云瞪他,伸出手,当真要把铜板拿回去。
小童的手忙往回一缩,向后大跳一步,合掌谢他: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说罢扭身就走,头也不回。
“刁奴。”
宋青云啐他一声,慢慢地往莱西等人所在的方向走。
湖畔的秩序渐渐恢复稳定,掉下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救起。
湿漉漉的衣服不住地朝下滴水。
水珠刚触及地面,就被高温烘成了袅袅白雾,向上蒸腾。
捞上来的学子大多不通水性,在岸边围成半圆干瞪眼。
十几道视线汇聚到一点。
——湖面中心,公主惊慌失措地胡乱扑腾,离岸边越来越远,沈重澜正向她所在的地方游去。
宋青云着意等其他人也来围观,方从树后走出,极为关切地问莱西: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莱西拧干沾了水的衣袖,走到围观人前,稍抬了音量:“他们吟诗的时候情绪太激动了。”
宋青云故作讶异:“什么诗,如此振奋人心?”
莱西抚平袖口细细的纵向皱褶: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周遭的看客都听见了,齐齐笑起来:“为了这首诗有什么好激动的?”
宋青云跟着一起笑,指甲却已掐到了手掌心里。
——那刁奴,竟叫莱西发现了,嘴里还没个实话。
这下可好,老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必先把这刁奴送上黄泉路。
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只是想利用公主落水,让逸王把沈重澜逐出钤都。
这不过是为了给莱西和裴开霁创造机会,可全无谋害公主的意思!
该跟莱西解释吗?
她未必知道小童是他的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