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从璇玑宫出去时,红日还高高挂在九重天的正中央。等凤归云回来后,那轮红日已经沉到西边那头。
郁闷顿时从凤归云的心中升腾。与奇鸢谈完话后,他便将她一个人丢在竹林里。但凡他能给指条回璇玑宫的明路,她就可早些赶回来。何至迷了方向,不知当时身处何方。幸亏她这几日没少在省经阁阅览书籍、修习卷中仙术,从而唤出迷踪引灵蝶,这才将她自己带回璇玑宫。
今夕月与豚豚早已不再寝殿内。凤归云只得独坐在寝殿中一圆凳上,将手肘搁在桌上,支着下巴。
想到自己从未跳出荼姚所布下的棋局,甚至还成为荼姚的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她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夜神信任,且能摆脱被荼姚掌控的法子,只得自顾自生闷气。
凤归云无意间瞥见桌上还放着自己在栖梧宫中的物什。几套桃红衣裙、二三个梨花木的小匣子,以及一旁摆着的箜篌。
她定定看向那箜篌,突然想起旭凤给自己的雀翎。说来奇怪,那雀翎居然没有变成想象中如旭凤的寰谛凤翎那般模样。
凤归云伸手唤出雀翎,拿在手中细细端量。而后拂过翎羽,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她撇了撇嘴,这怕是只能当扇子扇风了。可叹这雀翎长了些,又窄了点,当扇子怕也是不够用。
她扇了下自己手中的雀翎,忽见翎羽一下子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伸手一摸,触手坚硬冰凉,似金似玉,倒有点像夜神给她的令牌。
再往回一摆,手中的雀翎居然发出刀剑破空的铮鸣之声。细端详,这根雀翎竟泛着幽光。
上手一摸。
“嘶——”凤归云吃痛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抬手望去,手上被锋利的雀翎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红的血珠子正往伤口外头冒出。
这朱雀翎居然成了一柄剑!
复将其一振,雀翎又变回最初的模样。
凤归云惊喜万分,之前她曾祈愿,望其能变成一把利器;如今,倒真遂了她的心意。
她站起身,又振了下右手,手握坚硬无比的雀翎朝桌子一拍,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复左手捏决,堪堪将桌子复原后,反手再振雀翎,扬手撩剑劈剑一气呵成。
剑光划过,将将复原的桌子登时断成了两截。
她甚是满意地颠了颠手中雀翎,皓腕轻晃,雀翎已恢复如初。
凤归云抬手施法,原先断痕处虽被修复,但仍有一丝裂痕尚存。好在裂痕较浅,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有何不同。
凤归云轻抚手中的朱雀翎,越看越是欢喜。手至翎根处时,她觉细窄的翎根很难使力,似乎缺少了什么。
她草草扫了一眼桌上的物什,从中翻出一个梨花木匣,拿出几颗锦觅给她的金豆子。锦觅与她说过,这是与月下仙人看凡间折子戏时拿来给他把玩的。锦觅觉得金银玉器不如给灵力来得实在,就将这金豆子转赠给凤归云玩。
凤归云起先也觉得此物无用,便一直收在这匣子里。今日正好可以拿出来做个手柄。
她把金豆子置于掌心,先将其用仙术烤成金块。紧接着,把金块夹在双掌之间,合起掌心,默念仙诀。待翻开手,一个样式简朴的手柄安然躺在掌心中。
凤归云把手柄置于翎根处,又随意朝空中挥舞比划两下,倒真比之前使起来轻松许多。她将想用仙法收入豚豚给自己绣的灵宝袋中。又觉如遇险情,再用仙法祭出朱雀翎,颇费功夫。
她想了想,遂施仙术,在手柄上添了个暗扣,把朱雀翎环在腰间用扣子扣住首尾,可作蹀躞带一用。
既别致,又实用。
偏她忆起润玉之前的嘱咐,不得张扬自己朱雀的身份,只得依依不舍地摸了又摸自己得来不易的意外之喜。良久之后,方将其收起。
凤归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此时困意已经占据了上风。可每每这时,她就会止不住忧虑——明明自己努力修练灵力,明明自己能感觉自己的灵力不断增长,可灵力却依旧达不到一个正常仙人所企及的程度,甚至于她现在的灵力连一个最下等的散仙都不如。
这也就是凤归云为何之前不愿使用自己的灵力去探查奇鸢所在。她的灵力像是一个沙钟,哪怕尽量不去使用,仍旧在不停流逝。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凤归云越是要去深思其中缘由,继而她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并非是她所能控制。而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她犹坠深渊。
而后,她想与其纠结那些一时之间理不清的头绪,抑或是她所无法掌控的事情,倒不如一股脑儿地将它们搁置一边,待日后有了头绪后,再想也不迟。
凤归云宽慰完自己,立刻仰面朝天地往床榻上一倒,意兴阑珊地摆弄起床帐上的流苏。
流苏晃啊晃,直将她晃入梦乡。
她再度从梦中醒来,是被今夕月给摇醒的。
凤归云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睡眼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