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提线
不定……”
陆景行忍不住弯唇:“岂惟,你觉得可信吗?”
陆岂惟沉默。
早先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左夕余和奚有木这一对母女总让他联想到那些神神叨叨的记载,何况左夕余刚去世的时候奚有木就在看念晴公主的故事和历史……要不要和父亲说?他会听进去吗——
“嗡——”
“别挂断,是谁?”
“一个同学,有些烦。”
陆景行挑眉,能让自家儿子用“烦”来形容的,他可就听过这一次。
“岂惟,你既然想要和我走一样的路,人际关系务必打理好,尤其是普苍大学的同学。”
“是。”
陆岂惟有些不豫地出门接电话。陆景行微微一笑,这孩子,到底也还是有些少年脾气,哪里像他,早早被左夕余带得苦大仇深。
陆景行嘴角的弧度一霎间僵硬起来,有些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事在此刻细细密密地蔓延而上,左夕余包括她父母的性子,倒真的很像史书里海莲皇族啊,如果她真的和海莲有关,那她嫁入皇室是为了更轻松地光复海莲?
不,这太可笑了。就算恢复了又有什么意义?做个傀儡皇帝吗?那也不可能成为过去那个封建女尊帝国了。
荒谬的想法被迅速掐灭,但埋下的疑虑却没有就此消失——因为如果以这个为背景,那离开、抛弃甚至躲避他,至死不肯给一个解释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比那所谓婚约有说服力得多,而最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一个这样的不可抗力主导的理由。
“来人。”
犹豫的时间短得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对陆景行来说却漫长似一个世纪。
“在。”家臣应声进入房间,半蹲俯首。
“去查左夕余的祖先,追溯得越早越好。”
“是。”
陆景行看着家臣消失在黑暗中,微微皱眉——总觉得这是个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他并不知道,这个家臣在离开首相府后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
“你的意思是他竟然猜到了?”
“看来是的。”
“那……不能留!”
“可是这一步棋会不会太险了?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且新任者不一定对我们有利,陆至少看在先主的情分上对主上尚且较为宽松——”
“哼,依靠感情这么不可靠的维系方式吗?如果等到他真的查明白了,还会念及多少旧情?”
“……他可不好处理。组织暴露的风险很大。”
“放心,会有办法的。”
“喂,您好——”
“是我啊,郑籍。”
陆岂惟应付的话音未落,电话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接了话。
我当然知道是你。陆岂惟蹙眉,声音微微低沉:“怎么了?”
“你现在能看到窗外吗?”
“嗯。”陆岂惟正在一片黑暗的客厅里,走几步便是阳台的落地窗了。
“你看窗外,今天月亮特别特别亮!”
在陆岂惟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可笑性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窗前仰起头了。
确实皎洁明亮,尤其是在没有其他任何灯光的黑暗衬托下。
“嗯,还有事吗?”
“嘿嘿,我就是突然看到这么好的月亮觉得不分享给别人太可惜了,你总是苦大仇深的,看看月亮放松放松嘛。”
陆岂惟自认伪装得体,和奚有木不相上下,竟然能让一个学校的同学看出他其实时常不苟言笑,难道是人傻就会在别的地方敏锐吗?
“这样的月夜一生中数不胜数。”
陆岂惟心中突然泛上一股奇异的情绪,似乎一吐为快般地说出一句,也只有一句。
“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看月亮啊。”
这话倒是没错,陆岂惟默然,却不是因为同情。
在他刚被郑籍缠上的时候就仔细查过这小子的资料——阳南郑氏祖辈功业斐然,在郑籍父亲这一代子孙凋敝,偏偏他父亲又是个病秧子,有了郑籍没几年就去世了,而他的母亲生他时就难产死去,因而除了可观的家产和残余的权力根基,郑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难得的是他没有发展成一个纨绔子弟,反倒单纯得在世家子里面都有些罕见了,这也是陆岂惟一开始很警惕他的原因之一——从小懂得慎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怀疑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郑籍和他搭讪的理由非常奇葩——追求奚有木。
陆岂惟认为郑籍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发现郑籍就是很纯粹地喜欢奚有木这样的女孩而已。
他记得在自己还有耐心时曾问过郑籍喜欢奚有木的原因,郑籍一脸向往地回答说,最初的心动来自是在普苍大学校园里远远看她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