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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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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尘安却不曾多想,只是看着少年,随着她注视的时间拉长,少年越发惊慌忐忑。

他低下眼来,不敢与时尘安对视。

他在为给自己添了麻烦而感到抱歉。

时尘安沉吟了下,爽快点头:“可以。”

“姑娘!”黄叔急道。

时尘安却已拿定了主意:“若给他单独开一间,他住不心安,也无法好好养伤。左右他需要人照顾,你们男人糙手糙脚的,我不放心,住我屋内,我也便宜些。就这样,黄叔,你快背他上去。”

黄叔时常为时尘安脑子里那根异常粗犷的神经而焦急:“可他是男子,姑娘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时尘安更不以为意:“论起男女授受不亲,我就不该同黄叔出来押货。这算得了什么?他那么重的伤,若还能对我做什么,也是我纵的。”

一番话,噎得黄叔没了脾气,只得听从吩咐,把少年背上了楼。

黄叔把客栈最好的一间上房留给了时尘安,屋内宽敞,打个地铺并不难,黄叔忙忙碌碌,非要将铺盖铺好再走。

只是时尘安见那铺盖都要贴着房门了,她起身照顾着实不便,便一声不响,等黄叔走后,默默把铺盖挪到了床边。

少年身上脏,暂且趴在美人榻上看着时尘安。

摘下斗笠和雨披的时尘安,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又圆又亮,一笑,像是阳光照散晨雾似的,叫看了的人也散了阴霾。

靳川言想起那些名门贵女,从小被教养默默用最严格的规矩驯养起来,行动之间也算姣花照水,仪态万方,但在时尘安一个蹦跳之前,这些袅娜身姿也黯然失色,变得暮气沉沉起来。

店小二送来水以及时尘安要的东西,少年平静的目光在剪子、药瓶和纱布上掠过,最后顿在那桶散着热气的水上。

时尘安注意到了,倒也没点破,只是与少年聊起天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靳川言随口捏了个假名:“陈言。”

“嗯。”时尘安的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与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底下伤口模糊,“你今年几岁?”

没话找话似的聊天让靳川言相信,这是时尘安笨拙的善意,她怕他害羞,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身为帝王的他怎么可能害羞呢?从记忆起里,他身边就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吃饭睡觉,沐浴更衣,都被他们围着伺候,就算不伺候,也要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候着他的吩咐。

他们不把自己当人,只当牲口奴才,靳川言也不把他们当人,久而久之,他也忘了被人注视着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都是些牲口奴才而已,不值一提。

不过,靳川言不会的害羞,恰是陈言需要的,宫里的日子无聊,别的没有事做,面具倒是做了一垒一垒的,靳川言随手拈过便戴上。

“十八岁。”

少年的声音轻微了些,时尘安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他摊着掌心,将脸埋进去。

她的剪子下,少年原本瓷白的肌肤正被刷染上一层淡淡的粉,像是粉莲飘落的那角绮丽。

哦,害羞了。

时尘安越发觉得陈言乖巧可爱,像是懵懂无知的幼弟,她为了缓解陈言的紧张,笑道:“那我比你大些,你该叫我姐姐。”

靳川言此时却是实打实地惊讶了:“你比我年长吗?”

“嗯,我今年二十一了,长你三年,这声姐姐还是当得起的。”

靳川言仿佛无意间随口问道:“你独自在外,夫君也舍得?”

大周十五及笄便可定亲,父母再舍不得,留到十八、十九岁也差不多要出阁了,时尘安二十一了还没梳妇人发髻,确实很少见。

“我还没成亲呢。原本是要成亲的,都快到迎娶的正日子了,就撞上国丧了,只能暂且耽搁。”时尘安笑眯眯的,说起被国丧搅和掉的婚礼,也不曾有半句抱怨,道,“亏得这三年,叫我在家里多陪父母好些时候,这是千金难换的。”

“我倒是把国丧给忘了。”靳川言说着,眼露讥诮,但很快,像是想起什么乐子似的,他问道,“新帝登基已有三年,你觉得他怎么样?”

时尘安一愣,剪子都慢了些:“新帝么?”

“是啊,”靳川言说这话时有些怡然自得,像是讲起了什么趣事,“坊间都说他是个暴君,你没听说过吗?”

新帝做的每件事都撼动朝野,时尘安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而有件事,甚至牵连到了她的未婚夫陆行舟的一生。

陆行舟是个书生,三年国丧结束,刚好参加了童试成了童生,正志得意满,以为可以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高歌猛进,光宗耀祖时,一大批官员考生被捉进监狱,不到半个月,三千多颗人头齐齐落地,听说牛车去运时,三千多颗人头整整齐齐,磊成京观,每一个都死不瞑目。

直到这时候,陆行舟方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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