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
糊。
她听见他念了一声:“谢宁柔。”
这是她自遇见他的那一刻起,第一次听朱启行开口。
等她从梦中惊坐而起时,朱启行也跟着惊醒过来。
少年与少女的神情皆带着几分混烂,倒是那些掉落的金银首饰碰撞着发出的声音,惹得他们清醒了几分。
谢宁柔看了看首饰,又看向朱启行。
他微高她半个头,正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她,他的眉头紧皱,眼里带着几分警惕克制,却不显慌乱。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谢宁柔的心里也渐渐清明安静了几分。
要走的人,总是强留不住的。
她低头捡起一件玉钗,放在手里细看。嗯.....是火速捅进他的胸膛以此斩草除根,还是拿首饰砸他并将他赶出府呢?她允自斟酌了好一会儿。
谢宁柔侧头看他,却见他微低下眸,静静看着床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事到如今,他眼里所有辗转的情绪她都不想猜了。但看在系统神仙的面子上,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将玉钗塞进他的衣襟,又一一捡起床上的一件件,一并小心塞回他身上。
她轻拍了拍他衣襟,语言晦涩不明道:“即是你挑的,我都送你。只是这事儿背离理法,你得记住,日后不得再做了,知道吗?”
朱启行没说话,只降了降身型,躬着身,背侧过头静静望窗。刚露白的时辰,纸影上是有一道道浅显的轮廓,是屋脊、是高墙,是高耸无限的天。
屋子里尚有些寒气,谢宁柔抱住身下的锦被,护着刚显寒意的心口。
望着他圆满的后脑勺,少女还是没忍住挽留,她挣扎道:“小先生,我知道,这宅子虽宽大舒畅,终归是高墙林立,困人身心,初时你不想来,如今你想走,我都是理解的。只是,若没学好本事便往哪天高海阔处闯去,只怕得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死期。”
朱启行的身型微僵,好一会儿,他转回身看着谢宁柔,似被她言辞里的理儿给吸引了,他掖了掖身后的枕头轻靠上去,以手为支,轻撑额头,他望着她,目光深沉,藏着许多看似幽邃实则浅显的情绪,竟是几分等待之意。
被他这么看着,谢宁柔才发现,顿顿滋补养了月余,今日的朱启行如饮饱春水的禾苗似的,一日长一日,身架似乎立挺了许多,脸上也更饱满了些,越加俊逸倜傥。
真真如画里的男狐狸精!谢宁柔紧抿着唇,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有几分想嫁给他时,她几乎有些恼羞成怒。
“你这人,不明事不上道.......你,你,你,你不许走!”谢宁柔怒拍向床边,半爬起身插着腰理直气壮道:“钱是有限的,总有用完的一天。就算要走,也得学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再走。从明日起,我便找来两个先生教你习文学武,待习成之后再走也不迟......反正有了本事,或建功立业,或科考登榜,都是你的好日子,自此,才是天高任鸟飞!”
谢宁柔一言一语,皆在察言观色。她细细看着朱启行的脸色,却叹他竟如此神色自若,全无无半分破绽。
是也,街头戏子,为了讨活早生了张千变万化的脸,真要藏情,总教人难猜难解。
这个月相处下来,谢宁柔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性子,她知道如果他不愿意,她要关住他,还真是个难事。
谢宁柔赶忙爬起身,决意趁朱启行还没反应过来前,找十几个护卫看着他!叫他插翅难飞!
可才刚爬两步,她被那只坚实有力的手掌给抓住了。
却见风景混乱,待谢宁柔再看清时,她已跌坐回床内,而朱启行已起身。
他立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微弱的光被他的身影藏住,她落在他的影子里,看不清他的眉眼表情。
好一会儿,他道:“谢宁柔,给我起个名字吧。”